“舵主……”
听到这个词,柳白心底不禁微微一沉。
眼神里遏制不住的的怒火,一时间都不禁为之一黯。
若只是市井江湖的底层门派。
区区一个分舵舵主,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正是因为九玄镜出身,他才比谁都要清楚,那究竟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庞然大物。
九玄镜,前身为粘杆处。
一个类似于明朝锦衣卫的机构,极为神秘,主要职责便是监察天下。
不过清廷覆灭后。
人走茶凉。
曾经权势熏天的粘杆处,也随之烟消云散。
为了防止被秋后算账,粘杆处中人更是纷纷隐姓埋名,藏身江湖。
直到民国年间。
粘杆处曾经的掌库重新出山,召集旧部,又吸纳了无数江湖高手,将粘杆处改名为九玄镜。
自此成为了一个活跃在明暗之间的势力。
将近百年的经营中。
九玄镜势力也越来越大。
为了易于管理。
便以九宫八卦为序,中宫为总舵,统帅麾下八大分舵。
每一个分舵中。
又设有舵主、副舵、长老会以及执法堂。
下属百人甚至数百人。
如地处苍南的离宫分舵,便有百十人。
而实力最为强大的乾宫分舵,据说舵中光是暗劲武者便有将近十人。
说是分舵。
其实就是一股江湖势力。
最关键的是,为了隐秘行事,每个分舵之间,几乎从不往来。
也就造成了一个后果。
那就是舵主权势被无限拔高。
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本以为当年自己拼死自爆将他重创。
闹出这么大的事。
等回去,魏云洲必然会受到分舵甚至中宫总舵的惩罚。
但他打死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条老狗非但没有受到牵连,反而一跃坐上了舵主的位置。
二十年前,他不过是长老会成员之一,便能肆无忌惮的对分舵中下属出手。
如今地位暴涨,以魏老狗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将离宫分舵变成自己的宗门势力。
想要复仇。
难度无疑又提升了不少。
“没事……”
柳白深吸了口气,随即攥紧拳头,眼神里那抹仇恨的火光再次点燃。
“六条人命,我与魏老狗之仇,不共戴天。”
“就算以卵击石,今生……我柳白,也必杀他!”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感受着他神色言语中的坚决。
陈望眼底深处不禁闪过一丝赞赏。
这才是武者。
若是连郁气都无法释放,大仇都不能得报,那修行练功的意义何在?
“既然柳叔有此决心。”
“有用的上的地方,我自当尽力!”
陈望声音平淡。
但字里行间,意思却很明显。
远远不是当日在苏家时的态度。
毕竟那时,他确实以为柳白找上自己,是看上了他镇压张家兄弟的实力,想要借他之手,杀上离宫分舵,为了当年之事报仇。
陈望不是圣人。
还做不到拿自己身家性命为他人搏命的层次。
但今夜所见后。
他从柳白身上看到了那股以死明志的决断。
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借魏云洲的命,作为他武道无敌路上的磨刀石,他倒是愿意放手一试。
毕竟,如今他和离宫分舵之间。
也算是挂上仇恨了。
“多谢。”
柳白点点头。
目光里露出感谢之色。
“好了,柳叔,宜早不宜迟,尽早赶回中海。”
陈望不想过多耽误。
毕竟按照蒙仇临死之前透露的讯息看。
在发现他们两人的踪迹时。
一行人便往离宫分舵里发了讯息。
想必眼下魏云洲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如今赶回正好能够避开。
倒不是怕什么,而是纯粹不想多生事端。
何况他心里还惦念着那块剑阁道碑。
回来的一路上,对那块石碑上的金纂密箓,陈望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所以才想着尽早赶回,然后闭关破解。
“好!”
柳白也是如此。
当然不会拒绝。
何况,陈望刚才提及的消息,对他而言,无疑更是一重大山压下,让他倍感压力。
眼下他已经四十几岁。
人生又有多少个二十年时间能够等待。
就算他等得起,他还担心魏云洲那条老狗熬不住先行老死,他更怕当年死在自己跟前的六个弟兄,他们的亡魂在地下等不起。
所以。
接下来的时间里。
他要以十倍百倍的努力勤修苦练。
争取早一日,堂堂正正回到离宫分舵山门。
在众目睽睽之下。
割下魏老狗的头颅,以祭六条亡魂的在天之灵。
下楼退房。
避开外人视线。
将道碑藏在车上。
两人没有半点耽误,驱车离开南阁古村,绕着雁荡山脉的高山密林,一路直奔中海返回。
几乎是两人离去半刻钟不到。
一行六七辆车子,风驰电掣般传说在盘山公路间。
“草,这些狗东西赶着送死呢?”
“妈的,你看给我溅一身的泥水。”
“就没人管管这帮傻狗?”
“谁知道呢,这么陡峭的山路开那么快,估计是急着回家送丧吧。”
看着一行车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快速消失在山间公路尽头。
被强行逼停的游客们,纷纷破口大骂。
片刻钟后。
车队停在了雁荡山口。
一行人迅速下车,却并没有按照规矩排队购票,而是强行闯入门内。
“喂……”
售票员正要阻拦。
一个带墨镜的男人径直上前,一巴掌扇出,恐怖的劲道竟是将他直接打的昏死过去。
见状,原本还想赶上来理论的景区人员,身形一下僵住。
畏惧的看着一行人。
一个个神色阴冷,浑身杀气腾腾,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谁也不敢阻拦,只能坐视他们闯过山门,朝山顶而去。
很快,一行人便抵达了登天梯处。
只是看着一分为二,倒挂在山崖之间的古栈道,众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舵主……”
之前在山口出手的男人,带人巡视了一番后,快步走到崖壁间,躬身抱拳,看向身前那道头发花白的苍老身影。
“我刚看过,蒙仇等人不见踪迹。”
“此处还有打斗的痕迹,有可能是追杀叛徒去了。”
“要不要我发讯息问问?”
闻言。
那道苍老身影却是摇了摇头。
他赫然就是接到蒙仇发讯,一路从离宫分舵亲自赶来的魏云洲。
“不用问了。”
“此处血迹未干,死气弥漫,人应该都死光了。”
“什,什么!”
不仅是墨镜男人,后方众人全都是瞳孔一缩,满脸震撼。
“那,那个叛徒难道踏入了暗劲?”
墨镜男人犹豫片刻,暗暗吞咽了下口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不清楚。”
“不过……此地好重的剑气,应该是有剑道强者出手。”
魏云洲不置可否。
“剑气?”
男人愣了愣,下意识四下看去,但却只能感受到呼啸而过的山风,还有一抹微不可闻的血腥味。
至于所谓的剑气。
他完全感受不到。
“别看了,那人应该还未走远,通知人封锁山路,附近村寨,一个不准放过。”
“是!”
男人躬身领命,大步离去。
等到一行人迅速下山。
独自留在山巅的魏云洲,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外那座被横斩截断的栈道,满是皱纹的苍老脸庞上,罕见的浮现起一抹凝重之色。
“剑修……”
“难道是剑阁后人?”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