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大船靠岸,众人登陆,乘马车入城。
登陆前,颜倾清让所有人把她做的“防护口罩”都带好,上了岸就是鼠疫传播的地界儿,不做好防护,只怕自己这些人就先倒了。
下了船,遍地泥泞,正是大水过后的破败模样。
颜倾清跟着慕承闲坐上马车,一路前行,就听到外面哀鸿遍野。
颜倾清蹙眉,撩开车帘向外看。
路上都是遭难的百姓,不但因洪水没了世代居住的家园,又遭鼠疫自身难保。
颜倾清虽说对敌人堪称心狠手辣,但对于无辜百姓,她向来有着身为医者的怜悯之心。
可现在染疫百姓太多,城中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他们实在没时间过多停留。
颜倾清一路让护卫们分发她早就配制好的药,可配好的药毕竟有限,更兼没有实地探知病情,她配的药都是缓解的药,而非根治的药。
颜倾清在看路边或奄奄一息,或倒地呻吟的百姓。
而慕承闲却在看她。
这是他第一次在颜倾清脸上看到悲悯之色,不同于某些只为做戏不顾劳苦百姓的狗官,颜倾清的悲悯,是自内而外,由心底映到眼底的悲悯。
慕承闲觉得,或许颜倾清……或者说有可能是占据颜倾清这具身体的幽魂,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颜倾清正看着路边百姓,突然感觉手背一阵温热。
回过头,却见慕承闲看着自己,还拍了拍自己的手背?
颜倾清一脸警惕,不知道这王八蛋又要干什么。
本来还想安慰一下颜倾清,但一见颜倾清回头之后那下意识的一脸警惕,慕承闲当即觉得心里一梗。
他怎么会觉得刚刚一副悲天悯人模样的颜倾清有些脆弱呢?
这女人上房揭瓦,气死人不偿命,怎么可能脆弱!
自己怕不是疯了!
收回手,慕承闲敛了想要安慰的心思,直接给自己找了个蹩脚借口。
“放下帘子,我冷。”
“……”颜倾清一脸的“你怕不是有病”的表情。
北方都已经入春了,这南方天气都快赶上初夏了,这还冷?
见慕承闲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颜倾清突然恶向胆边生,意味深长的开口。
“冷?
相爷怕不是体寒吧,不如我给相爷把把脉,若是肾虚,可得提早治。”
慕承闲目光一冷,他体寒?
他肾虚?
这女人真是不怕死!
似笑非笑的看向颜倾清,慕承闲咬牙切齿的低声开口。
“为夫虚不虚,何必号脉,夫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虽然早就知道慕承闲脸皮厚于常人,但颜倾清还是觉得叹为观止。
能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厌恶的女人说出这些话,这狗男人果然是肾上长了个脑袋吧!
冷哼一声回过头不再看慕承闲,颜倾清心中却还在盘算。
冯侍妾到现在不肯吐露半分幕后主使,难不成在冯侍妾那边,自己真就无功而返了?
同时也觉得有些胆寒。
曾经慕承闲那么纵容冯侍妾,如今却任由自己随意处置她。
这样的男人,果然是没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