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珽,你这小贼,找……死!”长广王袖袍一甩,从牙缝中挤出最后两个字。
他那袖中的手掌在运行着全身的功力,欲要对祖珽出击。
只见那袖袍无风自动,就像充气的口袋在迅速地膨胀起来。
深藏不露的祖珽,那也是有武功的,对于有危险来袭,那是六感超灵敏!
“皇上,长广王欲杀臣,您看他那袖袍之内的手掌在运用功力!”
祖珽连忙闪到胡长仁的另一侧跪着,以胡长仁为肉盾。
打吧,要打也是先打死你极力提拔的大舅子。
“祖大人,您可不是和我一个品级的,下官怎可与您同跪一致?”
胡长仁可不想当祖珽这个老狗的挡箭牌。
要杀要打可别拉上他啊?他可是文官,不会武功的。
“九弟!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祖爱卿也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你又何需动怒?”
高位上的高洋责怪地说道。
“再说,这个差事可是亲自认领的,朕又没有强加在你身上。
昨夜你和六弟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巡逻的吧?
那说明那盗贼还是没把你们家值钱的东西给盗干净!
这盗贼别家不盗,专冲着你们,看来还是你们个个都有钱啊!
这个事情,你们几家商量着组成缉拿盗贼的队伍,专为在夜间巡逻,若能抓到送入宫里来,朕亲自审问。
退朝。”
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林无双睡了一个早上的觉,已时(九点)醒来,起床洗漱一番便要去外面买吃的。
走出小院,一名小厮唤道:“双公子,您醒啦?我们候爷吩咐了厨房给您炖了燕窝,还在灶上焐着,怕凉了。给您炒了小菜,熬了粥,还有葱油酥饼。
让小的在您院门候着,一便您醒来,就告知与您!”
“嗯!”
林无双住的小院,苏玉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以前这个小院也是空置的,不曾有人住过,靠近院墙边上,离苏玉住的院子也不远。
林无双晚上出行就很方便。
林无双跟在小厮后面来到大厨房,小厮传达了一下侯爷的吩咐,厨娘立马把吃食都摆放在餐桌上,并侍候着林无双用膳。
“双公子,请!”
林无双可不习惯,让厨娘忙自己的活计去,待自己吃完过来收拾一番就行。
厨娘不肯。
林无双一瞪眼,寒意迸发,厨娘吓得连忙退的远远的,去拾起手边没干完的活。
这会子她当差,主厨都在歇着,还没到做午饭的时间,再过一会儿就该来了。
那厨娘嘴一撇心道这小公子挺威严的,发起怒来还怪吓人的,再牛又如何?小小的年纪还不是充当她们家侯爷的玩意儿?
呸!长的一副人模狗样,真恶心!
若林无双知道厨娘的心思,莫明其妙的把她当成小受?一定会打爆厨娘的头!
定会对骂,你才恶心!你全家都恶心!
可惜,她没有抬头去看厨娘眼里的鄙夷,只是在闷头干饭。
以前厨娘出府听到外面的传言,她是不相信他家侯爷有龙阳之好!
甚至还骂那些嚼舌根的乱扯有的没的。
这会子自打这小公子住进府里,她不相信的事实都变成真的了。
她家候爷可是大齐的战神啊,虽面冷,但从不苛责下人。
京城有多少名门贵女要嫁她家候爷为妻,她们这些奴才都盼着主子早日成婚,能有个小主子降临,府里才会热闹,而不是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
如今侯爷真的是不爱美女爱少年!
厨娘心里十分地不是滋味!
她们家的候爷长的可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怎么怎么就是龙阳之好呢?
盼小主子的愿望成空了。
林无双可不管当差厨娘是怎么想的,她只管吃饭,吃好了饭,饭碗一推,抹抹嘴走出厨房。
昨夜可是许诺空间的,要给城里城外贫苦百姓散发粮食。
她要出去买口袋,能盛放二十斤粮食即可,这样百姓即不害怕,还会以为是神仙赏的,没有心理负担。
说干就干。
林无双走出侯府大门,穿梭在大街上。
整个邺都城基本上被她逛个遍了。
她来到一处偏僻的街道上,她记得这里有一家布店,她走进店里,一眼扫过,这里的布匹,麻布具多,绸缎很少,是应该面向贫苦百姓开的。
就在她进店之前进了空间易了容换了装,是以清秀小公子的装扮走入店里。
店内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在扯布,也有送透活帕子荷包的。
看穿着都是穷苦百姓。
不论何时都有穷富之分偏差很大。
就如现在的大都市里,高楼大厦的背后也有低矮破旧的贫民窟。
正在忙于量布接待顾客的伙计与掌柜看到四处巡视的林无双,掌柜的连忙过来询问:“请问公子是想买布还是想买成衣?”
“噢?噢!”
正在翻看码放在货架上布匹的林无双,被掌柜冷不丁的一问话,回答有些心不在焉,林无双一抬头看,原来是刚刚给人量布的掌柜。
“不好意思啊,刚刚我在思量着要买多少匹布,有些走神了。”
林无双向掌柜的笑了笑,又道:“我是专门寻到你这里来的,我看到你这店里出售的都是些粗布麻布具多,绸缎很少。
应该是面向底层的穷苦百姓吧?”
“嗯!可不是嘛!
以前我们家粗布麻布及绸缎布都在主街繁华的铺子里售买,那些官家贵妇和富家的小姐丫环们很是嫌弃与穷人同店购布,常常出言辱骂贫苦百姓。
更甚一次,一富家千金还差遣丫环奴仆打伤了前来买布的穷苦百姓。
至此,百姓们也不敢前来购买。
一日又出此等状况被我们家小……额、公子撞见,就又连续在邺都两处僻街又开了两家布庄,用来供应贫苦百姓,我们家公子心善,嫉恶如仇,关心民苦,把布价定的都是良心价,绝不哄抬价格,欺压百姓!
所以,公子你在我们家买布绝对不会吃亏”
“嗯!你家公子大善!”
掌柜的听到清秀小公子夸赞自家小姐,高兴的向林无双拱拱手。
又道:“小公子若是这里的布匹没有您中意的,可以到鼎盛街郑记布行,那里都是质量较好,颜色好看的布匹……”
“我不需要好看的布匹,只需要麻布粗布,我是用来缝制布袋子,能装二十斤粮食的那种,我要一千条布袋,能否缝制出来?
刚刚我可是看了,有来拿绣活的妇人,反正都是赚钱,这缝制布袋又不需要花样子。
我看了这布匹的宽度,一折为二,够布袋的宽度,至于长度,掌柜的估莫着量便是。
其实缝制布袋简单的很,又不像是会持针缝补的都会,但针角要细密,不能露粮食就才行!”
“额!……那好啊!”
林无双看掌柜略显愣神,回答的不是很利索,就问道:“有难度吗?”
那掌柜听到林无双的问话,连忙回道:
“没有!没有!”
好家伙!这可是一笔大单啊!
一千个布袋子,粗布和麻布的宽度都是二尺二,一折二则为一尺一寸的宽度,边缝最起码要缝为严实边,不能缝毛边。
“一匹布四丈长,一丈为十尺,四丈四十尺,一个袋子的长度?
公子只要能盛二十斤的粮食吗?”
“稍微大一点也行!依掌柜之言一匹布有四十尺,那就以二尺长度为准吧,一匹布能做二十个布袋子。
那一千个布袋子需要五十匹布,掌柜的算算布匹加手工费用总共需多少银钱?”
“好的。小公子您且随我来,我来给您算算。”
那掌柜连忙转身走到柜台里边,拿出算盘,正欲拨动算珠,又对林无双说道:“小公子,刚刚我和您说了,我们店的布匹都是良心价,粗布是十三文一尺,麻布是十五文一尺。那粗布没有麻布耐用。
公子是选用粗布还是麻布?”
林无双没有一丝犹豫的回道:“麻布!买的多要优惠!”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就给您照粗布的价,十三文一尺。
小公子稍等一会,我来算算。”
接着就是一阵拨动算珠的声音。
“小公子,布匹二十六两,加每条袋子手工费用及缝线两文钱,一千条袋子便是两千文。总共是二十八两银子。
公子,要的急吗?”
“嗯!日落之时,我来取。”
“好,那行。公子先交定金吧!”
林无双把手伸进怀中掏出三锭银子出来。
“不用找了,余下银两看着折算成布袋吧。”
说完林无双走出布庄,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掌柜忍不住心中即惊又奇,看那小公子一身青衣,穿着也很朴素,却有一身惊人的轻功?
看他年龄不过十四五岁,那不得从小就开始苦练啊!
旋即转身对着几名还未走的好人道:“刚刚几位大娘子是不是也听到我和那位青衣小公子的谈话啦?”
几位妇人皆点头,正因是她们听到掌柜的与那青衣俊秀小公子谈话,心道是缝制口袋可比做绣活简单的多了。若是掌柜的谈成,定会找寻她们这些长期在他店里拿绣活的来缝制那小公子要的口袋。
果不其然,耽搁了一时,却也会挣了不少的铜板。
掌柜的见几位妇人点头,就搬来一匹布放在柜台上理开一段布,把布对折,又拿来尺子量出二尺布的长度,对几位妇人道:“缝实缝,你们看你们在日暮之前能缝制多少条布袋子?量力而为,不能耽搁了小公子来取。
一匹布可缝制二十条布袋,你们看看领几匹布?是在本店的后院缝还是带回家缝?
一匹布配一留线,工钱是两文钱一条布袋子。你们也可以找你们相熟的来接活儿。”
掌柜的说完看几位妇人挑挑眉,等待她们的下文。
“我要五匹布,我家人多,绝不会耽误那小公子来取货的。”
这几位妇人都是常来店里拿绣活的,掌柜的也都熟识,当然也不怕她们。
几位妇人,你要五匹,她要三匹的,用布头打结做成绳子把各自所要的布匹捆绑在一起,领了线扛回家去。
待妇人们回去后,奔走相告自家的亲邻。
五十匹布很快都分发干净。
待人都走后,天也将近午时。
掌柜的与两名伙计草草地做点吃食,等待着下午的顾客临门。
未时正,一辆马车停在布庄门口的街道边上,从车里下来一名少年公和一名小厮,迈步走进步庄里。
正在整理布匹的掌柜,正欲说欢迎光临本店,抬头一看是自家女扮男装的小姐,连忙快步迎上前,低声问道:“小姐是来询查的吗?”
“喊我公子!”郑洛云用警告的眼神看了掌柜一眼。
“是是是!小的谨记。”
“最近布庄生意怎么样?把你调到这里,又没有觉得委屈?”
“没有没有,小的不委屈!承蒙公子厚爱,没小的任职掌柜。
午前,有一位小公子前来订购一千条能盛放二十斤粮食的布袋子,我就给他算了一匹布四十尺长,二尺二宽,双折为布袋子的宽度,以二尺长为布袋的长度,以十三文一尺的麻布卖给了那公子,我给算了,需得五十匹布,那小公子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让我看着余下银两可以折算成袋子,那五十匹布我都分包给那些掌来拿活做的妇人们。”
“噢!那一条袋子,张掌柜可有提出要手工费为多少?还有那缝制袋子的线,绣娘们也不能自行买线吧?”郑洛云问道。
“我是一匹布配上一指子线,那一指线平常是卖五文钱,若妇人们一次性缝严实边,二十条袋子还能余剩下不少,若先缝毛边再翻过来缝实边,一指子线就紧顾紧,需得绣娘自家配上一些线,小的……小的和那小公子算账时没有加算线钱!”
掌柜的有些忐忑的看着郑洛云。
“没事!那不还有二两银子吗?咱就把线折算上,五十指线,咱给他算四文一指,就是二百文,还余一千八百文,咱这给他折算成布袋子,还能缝制六十四条袋子,咱就大方一点多送他一条袋子。”
“我家公子真厉害,一下子就把账目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郑洛云的丫环,小蝶崇拜的夸赞自家小姐。
“那这六十五条袋子,现在找谁缝制啊?”张掌柜问道。
“来,我们五人缝吧,再出去找人,只怕会来不及了。”
“让小……公子亲自缝布袋子,不妥吧?”张掌柜踟蹰地说道。
“你哪里这么多讲究?你家公子我这双手练的了剑、舞的了枪,当然也会捏住小小的绣花针。
好了,掌柜的你快动剪子吧!”
郑洛云的性格十分豪爽。
于是几人都手持针线缝制布袋子来。
张掌柜一边裁剪布匹,一边招呼店里偶尔会有来看布扯布的客人。
大多客人看到他们几个男子在缝制布袋也就好奇地看两眼,也没多言扯完布就走。
但有一个阿婆走进店内没走,驻足看他们几人在缝制布袋,就问:“我能不能帮你们缝?我看了我那邻居领了不少布匹回去,说是缝布袋子,两文钱一条,我就问他们,还有没有,我那邻居说,都发完了。
我寻思着,或许没发完呢?我就来碰碰运气。”
“那行啊,你就缝吧,小五给搬一条凳来,让阿婆坐下缝制。”
“是。”那叫小王的伙计到柜台里搬出一张条凳让老妇坐下。
那老妇千恩万谢忙坐下开始缝制布袋。
掌柜的很快把三匹布裁剪完,另外又从一匹布里剪了十尺布出来,分剪了五块布。
六十五条布袋很快就被缝制好。
老妇缝针线手很快,且针脚匀称。
总共缝了十五条。
掌柜的给她结算工钱三十文。
老妇千恩万谢地走了,心道,得亏跑了这一趟,否则哪里能得到这三十文钱?
自己一个孤老婆子,每天都是靠着给人缝缝补补度日,命苦啊!
回头看一眼,那位公子真好!
申正(下午四点),陆续有人送布袋子来。
掌柜的按认领的布匹和缝制的布袋给对上了数后,就给结算了工钱。
无一差错,妇人们一下子进账不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就是底层百姓,靠着双手劳动,也很容易满足。
不知道,当他们第二日打开门时,发现自家门前有一小袋粮食时,那袋子或许还是自己亲手缝制的,会不会更惊喜?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