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被夸出朵花来的秦语珺在云奕程和云奕辰的带领下,来到了祥云村的小溪边。
下午四点多,正是孩子放学的时候,小溪边人不少,大的孩子都要在家里帮忙,小溪边这些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带着更小的弟弟或妹妹。
他们没见过风筝,看到溪宝手里拿着个色彩斑斓的蝴蝶风筝,一个个瞧了过来。
秦语珺先给他们示范了一遍,云奕程说起学习就蔫了,可论起玩乐,却是灵活得不行。
他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诀窍,将风筝放飞起来。
云奕程欢喜地跑着,小溪边许多孩子也欢呼着跟着他跑起来了。
秦语珺站在岸上,看着那群孩子欢快笑闹着,以往这个时候每每都会躁动的情绪变得格外平静。
她的目光追逐着溪宝小小的身影。
没有日夜折磨着她的噩梦,没有被药物囚困在心底疯狂躁动的情绪野兽,这一刻,她的心是安宁的。
漂亮的蝴蝶风筝在天空中高高飞翔着,吸引来了更多的孩子,溪宝被一群孩子推挤着,不自觉地往小溪边跑去。
秦语珺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溪宝夹杂在一群孩子里。
忽然,一个孩子踩滑了,整个人往后仰,将他身后一溜的孩子也都撞倒了。
扑通扑通扑通。
几个孩子下饺子一般,纷纷跌入了小溪里,溪宝也在其中。
秦语珺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她仿佛看到了她的宝宝在水里扑腾着,哭喊着。
比头脑反应更快的是她的手脚,等她意识到要救人的时候,她的双脚已经毫不犹豫迈入小溪中。
清凉的溪水浸透了她漂亮的白色皮鞋,打湿了她的裙摆,她浑然不觉。
直到将小溪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从溪里捞出来,紧紧抱在怀里,她才发觉自己浑身抖如筛糠。
宝宝,妈妈来救你了!
“语珺姨姨,你是冷了吗?”软糯的小奶音在她耳畔响起,将她冰冷的情绪从泥沼中扯回了现实中。
秦语珺双手直抖,她抬眸,对上溪宝清泉般纯净清澈的眼睛,颤声问道:“宝宝,你没事吧?”
“语珺姨姨,我没事,这溪水很浅的。”溪宝虽然听到了秦语珺的称呼,但不以为意,以为秦语珺一着急喊错了。
她看着两人湿哒哒的衣裳,有些心虚:“可是我衣服湿了。”
“我带你回去换。”听了溪宝的话,秦语珺才注意到,这溪水很浅,才没过她的小腿而已,再看其他孩子,也已经湿哒哒地从小溪里爬起来。
云奕程兄弟俩见溪宝落了水,赶紧收了风筝,见秦语珺和妹妹都是一身湿,自然不能接着玩了。
回去的路上,溪宝央求秦语珺:“语珺姨姨,你能不能不跟妈妈说,我是跌进小溪里才弄湿了衣裳?”
“哦?为什么?”秦语珺问道。
“溪宝就是姑姑从小溪里捡回来的,她平时都不怎么让我们带溪宝去小溪边玩,要知道她还掉溪里头,肯定要骂我们的。”云奕程耷拉着脑袋说道。
云奕辰却不同意:“三哥,我们不能骗姑姑,再说了,是我们没看好溪宝,被姑姑骂也是应该的。”
云奕程脸微红,他向来要滑溜些,此刻听了云奕辰的话,也知道自己想岔了。
姑姑向来疼爱他们,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他们一句,可这次的确是他们没看住溪宝,让人把她给挤兑到溪里,被骂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了,回去我会跟姑姑认错的。”云奕程说。
两兄弟却不知他们的话给秦语珺的心理带来多大的冲击。
溪宝是云素青从溪里捡来的!
她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着,内心极度不平静,深吸口气,她勉强笑着说道:“你们都是有担当的孩子,溪宝名叫云南溪,你姑姑当初是从南溪里捡回的她?”
东阳镇仅有一条贯穿南北的溪流,以镇子为中心,往北那段叫北溪,往南这段溪流,就叫南溪。
云奕程对溪宝的来历知道不少,当初姑姑和溪宝刚回祥云村的时候,他爸妈有说过,他听到了一些也就记住了。
“那一天,姑姑刚好在水杨村的小溪边洗衣裳,突然听见小溪里传来哇哇的哭声,她抬头一看,小溪里飘着个破木盆,木盆里躺着个小婴儿,在木盆底下,有条金红色的小鲤鱼用它的嘴轻轻地推着盆子里的婴儿往姑姑所在的岸边游去......”
云奕程那张嘴,特别的巧,在他爸妈嘴里干巴巴的几句话,他偏偏讲得绘声绘色,动人无比。
不仅云奕辰和秦语珺听得入了神,就是溪宝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三哥,那个被金鲤鱼推走的小婴儿被妈妈救走了后,怎么样了?”
云奕程瞬间破功。
“笨溪宝,那个小婴儿就是你啦!”
秦语珺猛地回过神来,心中不由好笑,她竟然差点就信了这小子的嘴!
不过,这也证实了,溪宝是云素青从水杨村那段溪里捡来的。
秦语珺心中微动。
回到云家后,云素青见溪宝一身湿哒哒的,果然念叨了几句,两个男孩儿乖乖认了错。
换了衣裳出来的溪宝突然打了几个喷嚏。
云素青还没说啥呢,云青松和云青柏就一人一巴掌往俩孩子屁股上拍:“你俩自己贪玩跑溪边去,还敢把妹妹也带去,带去了还不照看好,让她跌溪里头去,晚上的水凉着哩,溪宝着凉了可怎么办?就得好好揍一顿才能警醒!”
云奕程向来皮实,嬉皮笑脸地讨饶,连连保证下次再不敢犯了。
云奕辰却是微微红了眼,他是真的认识到错了。
年后有一次溪宝就感冒发烧了,圆润的小脸都瘦了一圈,可把云奕辰心疼坏了。
如果因为他疏忽让溪宝着凉,他会很难过的。
溪宝赶紧挡在两个哥哥面前,张开小手护着:“舅舅,不要打三哥四哥,是溪宝不好,非要挤到那边去,才让人挤到溪里去的,你们打我的手手好了。”
说着伸出两只白嫩嫩的小手,云青松和云青柏哪里舍得,正要安抚她一下。
这时云青杉却抓住了她的小手,微微板着脸说道:“我看行,溪宝都知道自己错了,那就打几下手心以示惩罚吧。”
溪宝一听,小手使劲儿往回缩,垮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云青杉:“三舅舅,你不喜欢溪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