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了解溪宝的过往,顾卫家对淳朴善良的云家人越是感激。
可以说,没有云家人的接纳包容和教导,也就没有现在的溪宝。
他遵循溪宝的意见,选了周日这一天,孩子们都放了假,他也兑现了对溪宝的承诺,买了几个雪糕瓶,装了满满几瓶的雪糕带回村里,让溪宝给大家伙儿分着吃。
每一次回祥云村,云家都热闹得像过节一样,大人们杀鸡宰鸭,好不热闹!
云树怀坐在院前的老榕树下,看着院子里一派热闹的景象,脸上不由露出惬意闲适的笑容。
家里的房子已经建好了,原本他们是想直接搬进去住的,可家里的孩子都说要整一整,抹个白墙,整亮堂些,到年底再住新房。
现在孩子们大了,这些都是老大老二老三商量着来,他老了,这辈子能在闭眼前住上那么大个新房,也是值了。
最重要的是,家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他看着就高兴。
云树怀将目光望向拿着雪糕冰棒舔得津津有味的孩子们,尤其是被孩子们围在中间的溪宝,笑着笑着,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他们家小福宝,终归是有自己的家人了。
不知道以后......
“云叔,抽根烟。”顾卫家走上前来,递了根烟给云树怀。
云树怀那点子伤感还没涌出来,就硬是憋了回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烟,问道:“我听申明说,那个什么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顾卫家点点头:“亲子鉴定,我和阿珺的确是溪宝的亲生父母,咱们顾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不得不谨慎些,做这个鉴定也是为了堵住某些人的嘴,免得叫人拿她的身份乱作文章。”
“我晓得,我晓得。”云树怀微微低下头,有些局促,“我就是......有些舍不得这孩子,说起来,她到云家也不过才一年,可我就是觉得这孩子,就跟在我们跟前长大似的。”
她刚来的时候那么小一点,又乖巧又懂事,他和老伴都是真心把她当自个儿的孙女疼着。
可这会儿,她却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顾卫家听出来云树怀的不舍,微微一笑,郑重地对他道:“云叔,不管溪宝在哪儿,申明和素青都是她的爸爸妈妈,而你们,也都是她的亲人。
以后她去了京都上学,每年阿珺都会带她回来看你们的,如果你们想溪宝了,得了闲,我和阿珺也接你们去京都玩一阵,去天安门看升国旗,去看看毛主席!”
“去看看毛主席!”云树怀眼睛顿时亮了。
他这一辈子,都没走出过桐城,如果,能去京都亲眼看看那位领袖,该多好!
“对,要不,这一次您和刘婶跟我们一起去趟京都?”顾卫家越想越觉可行,“届时申明和素青妹子也是要去的。”
云树怀心中意动,他也想亲自去瞧瞧,看顾家人其他人能不能接受溪宝,会不会对溪宝好。
另一边,云家的女人们也在厨房忙碌开来,徐文莉想去厨房帮忙都不行,厨房又闷又热,她怀着身孕,被郑初梅和林珍赶到厨房外,只能去树下坐着帮忙洗菜。
云素青是家里的厨艺担当,她正给几盘清蒸鱼摆盘上蒸笼。
厨房里闷热气不透,鱼的腥味似乎更冲了。
云素青一个没忍住,捂着嘴在一旁干呕起来。
林珍有些傻眼:“小妹,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云素青抬头要回答,那股味儿又钻了进来,她又连忙捂住了嘴,跑出厨房。
郑初梅迟疑道:“小妹这情况,倒有些像是怀上了。”
林珍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可是,小妹不是不能生?
郑初梅这才想起来,那日小妹回来,好像说过华老给她把过脉,说是她身子没问题,能生的。
只是小妹那一直也没动静,她也就给忘了。
她将这事跟林珍一说,林珍立刻道:“哎呀,这要真怀上了,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俩在这猜也没个准,赶紧的让妹夫带小妹去镇上医院检查一下呀!”
郑初梅醒悟过来,两人慌慌忙忙往外走。
云素青蹲在院子里呕得眼泪都出来了,赵申明一脸焦急地给她拍着背:“这几天我就看你精神不大好的样子,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是得去看看,说不定是大喜事呢!”林珍和郑初梅刚出厨房,就看到云素青蹲在院子里的水沟边吐得眼泪哗啦的,不由笑了。
赵申明皱眉道:“她不舒服还能是喜事?”
郑初梅说道:“我们瞧着,小妹这样子有点像怀孕的症状,就是不大敢确定,妹夫,你赶紧送小妹去医院看看吧。”
赵申明愣住了,怀孕?
他看了看云素青,见云素青眼底闪烁着一丝喜悦,有些后知后觉道:“要不,咱去医院瞧瞧?”
这会儿云素青也不抗拒去医院了,她以前可盼着自己能怀上个孩子,自然也很注意这些,知道女人怀孕的症状有很多种。
前不久她就隐隐约约有些感觉,但盼了那么多年,却总归是有些情怯,不太敢相信,也怕弄错了自己又失望。
如今连嫂子们都这么说,她也多了几分信心:“嗯,那这些饭菜就交给嫂子们了。”
“放心吧,那些你都摆弄好了,以咱们的手艺,也不至于做出来不能吃啊。”林珍笑着甩了甩手,赶着他们出去。
等坐车上,云素青却又有些紧张:“申明,要不是怀孕呢,你...会不会失望?”
赵申明冷静下来,握住云素青的手,笑着看她:“当初我娶你又不是为了孩子,怀上了,我固然高兴,怀不上的话,咱们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吗,别想太多,我只想你好好的。”
云素青与他十指相扣,忐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到了医院,赵申明带云素青去抽了血,他自己在里头等待化验结果,云素青觉得胸闷,便在医院外头透透气。
“素青?”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云素青转身,就看到一个脸上胡子拉碴头上缠着绷带的男子正满脸惊喜地看着她,她竟一时没认出来。
“富顺,头上带着伤呢你干啥乱跑?”尖利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医院门口传来,云素青下意识退了几步,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