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宝不是个普通孩子,且和邰先生颇有些渊源。
她知道小叔叔十分推崇这位邰先生,经常跟她讲一些邰先生的事迹,是以今日才想着过来听一听邰先生的讲座。
看到李颜因为她座位的事与人起了争执,那个女生瞧着就是个不依不饶的性子,邰先生的讲座快开始了,她也不想因此闹得难看。
想到这,溪宝的目光在后面的人群中一阵梭巡,而后站起来,拉了拉李颜的手:“姐姐,她说得对,这位置我是该让,不过既然是我占的位置,那我就有权决定让给谁。”
李颜知道溪宝主意正,当即在溪宝起身走向后排人群的时候,护着座不让翟雪娥占了。
只见溪宝从后面的的人群中扶出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老爷爷,您坐这。”
老人原本是站在最后面,静静地注视着礼堂中央,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得低低的。
他身上穿着一件老旧的灰色中山装,上面打了两个补丁,但洗得很干净。
看到溪宝把他带到座位上,他还有些不自在地摆摆手:“不用不用,小姑娘你坐吧,我站着就好。”
老人的背有些佝偻,苍苍白发显得有些凌乱,翟雪娥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这是哪儿来的乡巴佬,算了算了,这种人坐过的位置,我都怕落了跳蚤,真晦气!”
老人轻轻叹口气,溪宝安慰他:“老爷爷您坐吧,不用理她。”
老人点点头,温和的目光落在溪宝身上:“多谢你了小姑娘。”
“不客气的爷爷,尊老爱幼是我们华国的传统美德嘛。”溪宝笑眯眯地说了一句,翟雪娥脚步顿了顿,冷哼一声,转头走出礼堂。
不就一个讲座嘛,她又不是非得听!
,身后传来不少人对溪宝的赞许,也有人批判翟雪娥,“还是咱们学校的呢,连个孩子的座儿也要占,丢不丢人啊!”
“就是,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
“什么德行,就她这种也能进我们学校,肯定是托了关系的......”
司徒菲眼神缩了缩,暗暗庆幸,幸好她没有自己出面去说。
李颜在翟雪娥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从旁边的人口中知道那是什么人了。
原以为自己得在邰先生开讲前先跟那女人撕一场,没想到溪宝自己用这样温和的方式化解了。
她暗暗朝溪宝竖起大拇指,朝她招招手:“你过来我抱你坐。”
“姐姐你坐着吧,我站你旁边就好。”溪宝赶紧拒绝,这会儿礼堂的位置不宽敞,挤挤挨挨的,一场讲座下来要那么久,李颜抱着她肯定不方便。
这时老人往旁边挪了挪位子,“要不咱们都往旁边挪挪,让小姑娘坐我们中间。”
李颜笑了:“这主意好。”
溪宝长得娇小,位置虽然挤,但位面还算宽敞,挤个大人费劲,挤个孩子倒没什么问题。
解决了溪宝的座位问题后,李颜转头看了一眼离自己座位不远的司徒菲,挑唇一笑。
别以为人多口杂的自己就没听见,刚刚那一场争执,可是她挑起来的。
哼,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得好好叫她知道,挑拨离间的下场!
司徒菲背脊微凉。
礼堂后排挤满了人,讲座还没开始,到处都是闹哄哄的声音,所以这一场争执坐在最前面的阿步并不知道。
他转头往后看了一圈,但人群密密麻麻的,想想溪宝那个个头,往这么多人里一塞,更是看不见了。
也幸好还有李颜照看着,不然他还真不放心。
这时邰先生来了,整个礼堂在他走进来的时候安静下来。
他并没有一开始就讲那些专业性的东西,而是先讲述了他这些年的遭遇,讲述他在研究时遇到的各种困难和阻挠。
“......那些国家都在千方百计地阻挠我们变得强大,因为他们在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们国家这头雄狮惊醒!
同学们,伟人说过,落后就要挨打呀!只有变得更强,我们走出国门,才不会被人欺负!”
邰先生是早期由国家公费派遣出国交流的那一批人之一,他讲述他们在那边遭受的歧视、侮辱,更讲述了他们那一批人忍辱负重,期望着用学到的知识,用来建设国家,让自己的国家更加强大!
所有人都随着他的话语或悲愤,或振奋,或激动,恨不能一腔热血都用来报效祖国!
邰先生结合自身事例,演讲得声情并茂。他学识渊博,在讲专业的东西时,会穿插一些有意思的故事,讲解深入浅出,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溪宝听得双眼亮晶晶的,随着众人群情激昂,到激动处,更是跟着大喊口号。
这真的是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时代!
而坐在身旁的老人,看着礼堂中央那个挺拔的身影,眼角微润。
邰先生的讲座结束,礼堂里的掌声经久不息。
老人揩了揩眼角,看着台上被一群学生簇拥着的身影,眼底露出一丝笑容。
他坐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起身往外走。
溪宝是个好孩子,她见老人走得艰难,赶紧和李颜一人一边上前搀扶着他往礼堂外走去。
这时,邰先生刚好抬起头,正好看到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背影。
他赶紧跟同学们说了一声,而后快步追了上去,激动地喊了一声:“老师!”
老人已经来到了礼堂门口,没想到邰先生会追上来,他颤巍巍地转身,看着邰先生,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志勤啊,我听说你今天在这里开了讲座,就顺便过来看看。”
邰先生一脸惊喜,大步上前,紧紧握住老人的手:“老师,我一回来就去找您了,可惜您已经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
看着老人饱经风霜的脸庞,邰先生忍不住眼角发红:“老师,我回来晚了。”
老人拍拍他宽厚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只要能为我们的国家做贡献,你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