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一片盛况。
李秀微微颔首。
这一眼看起来，的确有点大唐盛世的味道了。
扫了一圈这长安城内的景象。
李秀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那大郎烧饼的铺子上。
“来两个大郎烧饼。”
“好嘞！”
铺主是一个不满五尺的小个男子，笑嘻嘻地看着李秀和曹正淳两人，“两个大郎烧饼，一共四文钱。”
“给钱。”
李秀朝曹正淳使了个眼色。
曹正淳快步上前，给小个男子一锭银子。
看到曹正淳掏出的碎银子。
李秀的眉头却不由一皱。
显然，李秀早前已经下旨，禁止民间的金银流通，曹正淳，这是明知故犯啊。
不过，现在的李秀也能理解。
毕竟金银的流通，短时间内还很难禁绝。
天帝通宝，太过笨重，如果涉及到大额交易，所需的铜钱量更是惊人。
谁会整天背一大堆铜钱在身上？
累都累死了。
所以，民间还是习惯于用碎银子，银票。
在大唐的纸币尚且出炉之前，金银都不可能被真正意义上禁绝。
看来，此番等他回到皇宫后。
必须传令科学院，尽早在造纸术上做出突破，将纸币普及天下。
“想不到两位爷，出手竟如此阔绰，真是真人不露相。”
摊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显然他看得出来，出手就是碎银子的人，肯定不可能会是真正的穷人。
“少废物，赶紧找钱。”
曹正淳冷冰冰地道。
被曹正淳这一个眼神吓得不轻。
摊主连忙找了一大吊铜钱给李秀和曹正淳。
李秀接过铜钱。
随即却皱起了眉头。
“老板，这钱有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
摊主愣住了。
“这一吊钱的分量不够。”
李秀的表情十分严肃，道：“这里面，有七成都不是朝廷所发行的天帝通宝，分量，甚至大小都严重不合格，这些都是劣币，甚至严格来说，这是假钱！”
“你可知道，使用假钱，是何罪名？”
李秀是什么人？
陆地神仙。
就算是一里之外，有人放个屁，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何况是这区区一吊钱的真伪。
“客官，您这就是没事找事了！”
三寸丁摊主双手叉腰，神色不悦了起来，“这满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都流通着这种分量不足的小钱，您要不要报官，把这全长安城的人，都抓起来啊！”
“陛下，要不要把这三寸丁先抓回去，拷问一番？”
曹正淳暗中传音给了李秀。
然而。
就在这时。
“什么人，在此捣乱！”
一名差人挤了过来，大声呵斥道。
“官爷，有人故意找茬，说咱手上流通的小钱是假钱！”
三寸丁立刻大喊了起来。
差人闻言，立即便神色不善地看着李秀，“小子，你是故意捣乱，想讹人的吧？”
“你是这条街的执法者？”
李秀的目光，落在了这名差人的身上，开口问道。
“不错！”
差人一脸趾高气扬，“我就是这条街的监市，别人都管我叫马三爷，专门管你们这些扰乱市场秩序的刁民。”
“马三爷是吧？你跟我过来。”
李秀向马三爷招了招手。
这里人多眼杂。
不方便他向对方了解情况。
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岂料，这马三爷却双手叉腰，神气活现地道：“你说过来就过来？”
“你以为本公差是什么人？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这一条街的监市，俗称城管大队长。
好歹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岂能被眼前这小子，给当小瘪三一样，呼来喝去？
曹正淳笑了，“老夫给你看样好东西，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们过来。”
“什么好东西？”
马三爷两眼微微一亮。
难道这两人想要贿赂自己？
抱着这个想法，马三爷便鬼使神差地靠了上去。
曹正淳笑眯眯地抬起了袖子，将袖中的金牌，给马三爷看了一眼。
马三爷起初看到是黄白之物。
两眼放光。
但等他看清楚金牌上“东厂”的两个字后。
脸上的笑容便陡然凝固。
“东东东……”
马三爷瞬间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东什么东？”
曹正淳眼神凌厉，瞪得马三爷愣是没把后面的“厂”字说出来，整个人便如堕冰窟一般！
东厂！
那可是个要靠老的地方。
眼前这个老家伙，居然是东厂的人！
而且手握东厂金牌，决不是普通的督卫，至少恐怕也是百户级别的！
“现在，你能跟我们走了吗？”
李秀笑吟吟地看着马三爷。
“走！立刻马上现在就走！”
马三爷身体笔直，神色严肃，仿佛瞬间化身为了没有任何感情的执法机器。
随后。
李秀和曹正淳二人，便带着马三爷，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面。
“马三爷，你别紧张。”
李秀一脸真诚和善地看着马三爷，“我就是有几个问题，想找你了解下情况。”
“大人，您叫我小马就可以了。”
马三爷哪还敢在李秀面前充大，眼前这位年轻人，身边居然跟了一位东厂的百户，恐怕很可能是一位皇亲国戚！
在这种大人物面前，他一个小小的监市，那就跟一只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您有什么问题随便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何这街市之上，流通着这么多不合规格的小钱？”
李秀看着面前的马三爷，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这些小钱，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不是官府所铸的吧？”
对于王修这个天子门生，李秀还是信得过的。
对方，应该不会，也不敢以次充好，铸造这种劣币来扰乱市场。
这种劣币充斥于市场之上。
劣币驱逐良币。
甚至，会有人拿着官府所铸的铜钱，去熔铸小钱。
最终，很可能会导致，整个市场上最后，官府所发行的铜钱越来越少，只剩下劣质的小钱四处泛滥。
这必将导致通货膨胀！
对大唐的经济，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大人猜得不错，这些小钱，的确不是官府所铸。”
马三爷在迟疑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老实回答道：“是民间私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