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大亮,寿衣寿冠已经拿回来,燕妮与伽罗忍着眼泪给王氏穿上,便装殓入棺木,伽罗不忍再看,又禁不住的看王氏安详的脸,然后下定决心的说道:“盖棺吧。”
护卫们便拿着斧子叮当几声,把棺木合好封死。邻居们听闻这等奇事,都唏嘘不已,又来拜祭了一番。伽罗跪在蒲垫上还礼,燕妮和杜若、紫芸怕伽罗再出什么意外,一直让她起来休息,她们代为还礼,伽罗不依,她说道:“就让我,让我要为阿爷阿娘尽最后的一点孝心吧,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看看眼前的这一切,伽罗说道:“燕妮姐,你和杜若、紫芸去里屋,把饭菜端给守护的士兵吧,他们也很辛苦。”三人答应着去了。
伽罗站起身来,在香炉中又插了三柱新点燃的香,这时,她听见又脚步声,便知道有人来吊唁,待她扭头去看,瞬时僵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
原来是李上源和李婉儿,他们对着并排摆放的王老爷和王氏的棺木,跪在蒲垫上拜了几拜,伽罗拼命冷静,她走到一边,向他们还礼。
他们拜祭完,李上源眼睛盯着伽罗,说道:“节哀顺变,节哀顺变。”李婉儿站起来,伽罗看她长高了许多,她用稚嫩的声音说道:“伽罗姐姐,节哀顺变。”伽罗回礼感谢,正在相互还礼之时,就听见有人大声的说道:“王老爷,王老夫人,一路走好。”
几人同时扭头去看,不看不要紧,一看伽罗的脸煞是变白了,来人原来是张方,张方看见伽罗一身白色孝衣,这是他第二次看见伽罗,也是第一次看见她穿着女装,脸色虽然憔悴,但是楚楚动人,他想:果然是好姿色,可惜了那刘鄩老儿,老牛吃嫩草。此时他倒是真后悔自己当初冒昧,要不是他当时抱着好玩的态度来见伽罗,没准他如今也能佳人在怀。
他的恶作剧不要紧,结果伽罗全家跑掉了,这倒是引起他更大的兴趣,想着这等人还想和他作对,就想着让她吃吃苦头,一番神操作下来,没想到让刘鄩捡漏了,可惜呀可惜!今日听说伽罗父母双亡,他这是特意来走走场,却不想她的容貌就一下子撞入自己的心里,虽然他惯于不露声色,但是眼神还是亮着惊喜。
伽罗看了他一眼,因为是在灵堂上,来着都是客,所以伽罗什么话也没说,那张方虽然是来看伽罗的笑话,但明面上也不敢造次,毕竟刘将军的威名远播,所以也算中规中矩的行礼,伽罗碍于礼仪,也和他回礼,他客客气气说道:“王夫人,节哀顺变。”
伽罗并未说话,张方并未多留,说完转身离去。站在一边的李上源看着罪魁祸首张方,还是伽罗轻轻的拉了一下他衣袖,李上源收回视线,对着伽罗悄悄地说道:“有什么需要的,你告诉我就行。”说完,即便不舍,他们兄妹二人告辞,伽罗看着他们离去,心里失落不已。
到了下午三时一刻,大队人马开始准备出发,穿着一片孝服的大队人马,向着伽罗奶奶埋葬的地方出发,伽罗原本扶着灵柩,又因为身体虚弱,实在坚持不了,才不得不坐上马车,到了墓地,一片悲悲切切,亦听着乌鸦乱叫的人心烦,现在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些时间,伽罗便令护卫把灵柩放在地上,大伙儿又拜祭一番。
不久,太阳正当落山,灵柩马上要落土为安了,抬棺的人拽着棕绳徐徐放下,待棺木四平八稳之后,泪眼婆娑的伽罗按照当地的风俗,用颤抖的双手捧起翻开的泥土,用劲全力将泥土扔到坑里的灵柩上,随后,抬棺的人拿起铁锹在灵柩上覆盖一层薄土,又把墓穴里扫出来的土撒在上面,直到添成一个大包状的坟头,所有人绕着坟转了三圈后,伽罗跪在坟边不肯起来,她嗓子嘶哑,泪水只是顺着脸颊不停的流下来,燕妮姐心里心疼伽罗,强装平静的劝说道:“伽罗,你不要这样子,人死后的魂魄随时可能从坟墓里跑出来,跟着活人回家的,我们回去,说不准也把他们带回家了。”伽罗不情愿的被杜若与紫芸搀扶起来,上了马车,在回家的路上,她止不住的默默流泪,神情黯淡,心绪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