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接一个电话打出去,韩晓冉非常庆幸,今天跟着救护车出来的是自己,而不是只有实习生,若是只有实习生跟着,这个伤者根本来不及进医院怕就没命了。
要是再给各科室打电话耽误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是这样,韩晓冉也对这个伤者没有太大的希望。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院,医护人员推上床,一路飞快的跑进急诊。
“快快快,分诊先给他挂上,家属没来,办理欠费!”周主任在电话里就已经知道伤者伤势严重,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情况。
“通知其他科室了没?赶紧先进抢救室!”
受伤的是一个大概六十多岁岁的中年男子,男人的脸色黝黑,看得出来是经历了常年的风吹日晒,这会儿他的神志还是清醒的。
男人使劲的抬起头来,往下半身看了眼,“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没有没有,医生会尽力救你的。”韩晓冉推着他飞快的往急救室跑去,推床的旁边已经挂上了血袋。
“我的天呐,这么严重!”一个小护士抱着血袋进来,“这是什么车撞的啊!”
“集装箱卡车,直接从骨盆这边碾过去了。”韩晓冉的声音非常小,并不敢让病人听到,“联系家属了没?”
“伤者的儿子正在往这边赶过来。”小护士点头说了句。
护士长这会儿也跟着进来了,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护士长,这会儿也面露不忍,“他怎么能出这种车祸呢,这么严重!告病危了吗?输血同意书签了没?”
“护士站那边都已经签了,家属电话里也是说了先抢救,无论如何先救人,他那边全都同意。”小护士低着头,声音压的非常小,“这个人很难活吧。”
“难!这么严重的伤势,二十个人里有一个能活,就算手术成功也不一定能在eicu挺过去。”护士长的声音也非常小。
骨科的罗主任已经等在抢救室里了,看到病人这种情况直接叹了口气,他是这方面的专家,见过这样的病人更多,但依旧对这次手术不看好。
伤者家属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伤者家属一脸茫然的坐在抢救室门口,一个医生正在跟他沟通。
“你父亲这个情况要是不做手术,百分百活不下来,哪怕做了手术,百分之九十五也是活不下来的。”医生的语气尽量平静,但说出来的话依旧让伤者家属的心咯噔一下。
“做!肯定得做,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干看着我爸去死,做!总得搏一下,哪怕就百分之五,无论如何得做手术。”伤者家属今年也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人了,在抢救室外边站着,满头满脸的都是汗。
这种车祸碾压伤,骨盆碎裂,右下肢碎裂,且全部都是脱套伤,在骨科里算得上最最严重的伤势了。
脱套伤的意思就是骨头跟皮肉筋膜全都分离,类似于家里处理鸡腿,有时会先将骨头抽出来这样,而且还比这更加严重。
这种伤势,在医院抢救,死亡率一直都是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确实属于非常非常严重的伤势。
抢救室其实一直都在进行抢救,跟家属沟通的时候医生也没有放弃。
“血压多少了?”
“90/60”
“钉子呢,钉子上来没!”
……
那边伤者家属决定手术,还得去医生那边签字。
沟通是沟通,但该签字还是要签字的,急诊虽然会在没有家属的时候给伤者尽量抢救,但家属到了之后,该签字还得签字。
领着家属去签字的是知道骨科的大夫,这种伤情,手术肯定是骨科的罗主任给做。
“想必你也清楚你父亲现在的情况了,我这边还是得跟你再说一下。”医生这样做是本着负责的态度。
“嗯,无论什么情况,我们都听医院的,医生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手术我们肯定做!”中年男子拿手搓了一把脸,“不管怎么样,我们肯定做手术。”
“这样,有几件事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的,手术方案是这样的,我们决定拿掉你父亲的右腿。”医生这边说着,中年男人那边一直在点头,“然后骨盆也需要钉起来,减少出血量。”
“好,做!”
哪怕是知道父亲的死亡率非常高,中年男子依旧决定不惜一切也要救一救自己的父亲。
“这里,签一下字。”医生把通知单给他递过去。
中年男人根本没看,拿过来就直接签了字。
医生叹了口气,对这个中年男人说了句,“去抢救室等着吧。”
韩晓冉这会儿也是在抢救室里,伤者的手术早就已经开始了。
但开放性骨盆骨折,又是大面积创伤,又是脱套伤。
这边依旧非常危险,护士那边一直在备血,但输血的速度都没有流血的速度快。
刚才带家属签字的医生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这种伤势他从医四五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太重了,救活的希望也太过渺茫。
这种情况,韩晓冉也没有太好的方法,毕竟患者伤势太重了,就算有修仙世界的丹药,现在患者的身体,也没办法承受药力。
在知青那个世界,她做了一辈子急诊医生,韩晓冉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跟这里的情况差不多,顶多也就百分之五的成活率。
因为这涉及到的不仅是手术,还有大量出血,跟术后护理。
其中很大一部分其实都是在eicu坚持不下去的,手术并不难,毕竟是开放性创伤,有什么情况都是一目了然的,但能做手术不代表人能活,这就是现实,没办法的事。
不管中医西医遇到这种情况都是非常棘手的,没有哪个敢说就一定能救活这个人。
好在,手术很及时,这边骨盆钉住之后,出血量在明显减少。
再加上一直在输血,患者的血压一直比较稳定,就连罗主任都说,“这简直就是奇迹啊,病人的求生欲望真强。”
一直到推进eicu病人的意识都是清醒的,他一直都在小声的说,“救我,我还得看孙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