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郑梅花和姚录商量之后的情况,是让他们的亲友根据束星北租用的那条船上的航海记录仪定位,去那里对束星北守株待兔。只是两家人听说束星北兑换了很多东西,心里早痒痒了,恨不得马上就能把束星北抢个精光,哪里还顾得上慢慢玩什么蹲坑的把戏。束星北掌着舵,突然一股浓浓的危机感由他心头泛起。他没有回头,而是加大了马力,把船开得飞快。等危机感稍减,他才回转身过来,自己的船后面缀着两条船。前面的那条船,速度丝毫不亚于自己的船。对方距离自己不过一公里,而且越发接近。站在甲板上的家伙拿出了一个无线喇叭,向束星北喊话,“束星北,别枉费心机了。乖乖地束手就擒,我会饶你一命。”
喊话的家伙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腰间。束星北看得真切,那家伙腰里别着家伙。“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抓我?”
束星北也回头喊了一句。不过他的速度可是没有半点放缓的意思。郑无法嘿嘿地笑了,“束星北,怪只怪你没实力,却拿到了太多的好东西。”
束星北的目光越来越冷漠了。“有本事,你抓到我再说吧,”他不再理会后面的家伙了。郑无法没想到束星北居然敢和自己抗衡,他掏出了腰间的枪,朝着束星北瞄准,嘴里还没忘了嚷道:“快点,再快点。”
束星北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那种危机感又来了,而且比刚才更浓烈。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喊话的家伙拿的是什么?枪?不好。束星北一咬牙,把船速提到了极致,同时他也在缓缓地转动船舵,好让自己不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束星北的船一会儿左一会儿右,郑无法根本无法瞄准,他不禁火冒三丈,“船怎么开的?难道就不能和他一样掌控方向吗?”
郑家掌舵的心里暗骂郑无法蠢,可又不敢顶嘴,唯唯诺诺地答道:“我尽力,我尽力。”
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要不是你这个蠢货仗着自己是郑梅花的亲哥哥,老子才不鸟你呢。明明可以不知不觉地跟着束星北,却被郑无法生生地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郑无法连续瞄准了几次,都没有把握射中束星北,又转身向后面的姚泽春喊道:“我说姚家的,你们别光看不出力啊。”
姚泽春恨恨地瞪了郑无法一眼。郑无法根本就是没脑子。可是姚泽春也怕束星北跑了,只得让自己家的船从侧边朝着束星北包抄过去。束星北心里的危机感越发浓烈,此时要朝遗迹而去,必须得和侧边的船只相遇。他不能肯定后面那条船上有没有枪。不行,只能继续向外围跑。束星北看了看远处的海域,心一横,继续把船朝前方驶去。随着他一路驾船狂驶,束星北不知不觉间已驶出了船屋区的安全海域。船屋区最初安置位置时,是确定了能避开巨形海浪的区域,同时又为高塔提供缓冲区。束星北向外围一冲,不知不觉间就冲出了安全海域之外。而他身后的郑无法还在穷追不舍。至于姚泽春,早就放弃了追逐束星北了。“无法,不能再往前追了,我们早就脱离了梅花给的座标,”郑家的另外几个人劝着郑无法。“不行,”郑无法根本就不理睬这个提议。“再追下去,我们船上的燃油也不够,”郑家人又劝道。郑无法听到这话,恨得牙痒痒。“该死的,这小子太能跑了。我就不信他不回来了,”郑无法骂骂咧咧的。郑无法终于同意调头回返,束星北正要长吁一口气,突然,他的脸色变了。一只褐色的深海毒蛙“通”的一声,跳进了他的船里。全身呈土褐色的毒蛙瞪着两只圆鼓鼓的眼睛,眼睛里闪着荧光。它跳进了船内,目光就没有脱离束星北。束星北脑子里嗡的一声。按说这个季节根本就不是毒蛙出现的时节啊。可是它偏偏出现了。不但出现了,还跳进了自己的船里。束星北缓缓地把船的速度减了下来,舵一旋,往回驶去。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束星北的目光也不敢脱离毒蛙。毒蛙背后那一个个囊,里面装的可全是毒素。正在束星北束手无策的时候,又一只毒蛙跳进了船内。两只毒蛙对望着,突然各自呱呱地叫了起来。它们仿佛是在争吵,就像一个说我先来的,而另一个说先来的有什么了不起一样。束星北静静地听着,它们翻来覆去地说来说去,总是那么几个音节。听着听着,束星北也能确定它们正在就一个主题在吵架了。“呱呱?”
束星北尝试着叫了一声。两只毒蛙突然都不叫了,一齐瞪着眼睛朝着束星北看来。“呱呱?”
束星北又叫了一声。他不能确定这样的音节表明什么,不过,这两个音节必然是它们说话的重点。两只毒蛙的眼睛里闪过喜色。见鬼。束星北暗骂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奇怪念头。它们能表达喜悦吗?跟着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束星北傻了眼。两只毒蛙各自叫唤了几声,一只又一只毒蛙争先恐后地跳进了船里。瞬间,束星北的船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毒蛙。就连他的脚下,甚至他珍贵如生命的防水储物袋上,都趴了三只毒蛙。惹麻烦了。束星北头皮一阵阵发麻。他又观察了一会儿。这些毒蛙没有向束星北发动攻击,而是静静地趴在船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它们的眼睛闪动着荧光,束星北甚至都怀疑它们进入了冬眠。刚才那两个音节一定是表明什么。束星北揣测着。船继续向来时的路返回。日头落了下去,这一趟逃跑跑得可真够久的。束星北一阵苦笑。今天打捞遗迹的计划是落空了。直接返回,那两条船,会不会守在船屋区的入口处,给自己来个出其不意的一击?束星北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如果不是那个喊话的家伙腰间别着枪,束星北根本就不会畏惧他们。现在的问题在于束星北不能确定枪的射程远近,因此,他也不敢断定自己的铁弩能收割对方的生命。如今船里的毒蛙反倒不是他最头痛的问题了。因为它们没有向束星北发动攻击,也没有表现敌意。“要是你们能帮我一把就好了,”束星北苦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他没有读懂毒蛙交流的音节,即使能模仿,却不知道含义,所以毒蛙再厉害,对他来说也没有折戟鲸那样有用。毒蛙果然听不懂束星北的意思,随着束星北的船只距离船屋区越来越近,它们开始不断地向水里跳去。走了?束星北一阵失望。天又渐渐地暗下来了。束星北索性把船停了,任由海浪拍在船舷上。要想活命,他只有等。等到天彻底黑下来,他才有机会利用自己超常的视力,和对方进行殊死一搏。此时的束星北已经回到了船屋区的安全海域,距离防护层直线距离不过40公里。他目光虽好,却是不可能看到那么远的。等红色的日光彻底被深色的海水吞入腹中,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了,束星北启动马达,朝着船屋区驶去。铁弩已被他挎在了肩上,一根铁弩已穿好了绳索。正在束星北返回时,郑无法等人在防护层那里已等得焦躁不安了。“我说郑无法,今天你性子太急了。要不是把束星北惊走了,我们今天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两手空空,”姚泽春实在忍不住了。从中午开始,他们就在追逐束星北,足足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拿束星北怎么样,还白白地浪费了许多燃油。郑无法也觉得自己过于急躁了,不过他可不会在姚家人面前失了气场。“你觉得姓束的能活过今天吗?”
郑无法冷哼一声。郑无法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极度的自信,只要束星北被他射中了,不管郑无法想得到什么消息,他还怕束星北不说吗?除非束星北从此不回船屋区。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有马达声,”郑家那边有人听到了动静。两条船上的人都屏息凝神谛听起来。果然,一阵马达声遥遥地传了过来。“可能是束星北回来了,”郑无法把头灯的亮度拧大了些,朝着马达声响那边看了过去。船越来越近了。“谁?”
郑无法掏出了腰间的枪。那条船上没有人答话。郑无法手心里沁出了汗。他忽然觉得事情变得诡异起来。姚泽春也变了脸色。他预感到不太对劲,于是,他也掏出了腰间的麻 醉枪。他们的枪分别来自于郑梅花和姚录。公司发枪给他们,是让他们用于防身,以免船屋区居民暴动。“再不说话,我就开枪了,”郑无法看到那条船越来越近,近到不超过200米距离时,他朝那边开了一枪。砰的一声。那条船上却没有任何异响。嗖,一声弩响,紧跟着,长长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