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东林区，雨花别墅。
常爷坐在书房里，戴着副老花镜，一手捧着本《论语》，正看得出神。
门外响起三下敲门声。
狼王小声说道：
“常爷，言小姐说有事要见您。”
常爷目光还停留在书上，说道：
“让她进来吧。”
房门打开，那个说要去见林弦的短发助理，言若冰微笑着走了进来。
“常爷，晚上打扰了。”
常爷放下书本，说道：
“没事。你说你去看林弦，这几天有发现什么吗？”
言若冰笑道：
“当然，不知道常爷有没有看新闻，就是林弦解决工人大闹银行的那个。”
常爷右手放在书的封面上使劲一抹，说道：
“不就几个民工闹事吗？摆平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言若冰点点头：
“是，不过我在现场看了林弦的表现，不得不说，真的很让我惊喜。那些记者写得都不好，实际情况比报纸上还要精彩。”
那天民工在第三银行大闹时，言若冰也挤在人群中，全程看完了林弦的每一步做法。
常爷指一指旁边的椅子：
“坐下来，仔细说说，怎么个精彩法？”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言若冰把当天见到的事情，绘声绘色地都说了出来。
常爷闭着眼睛听，随后眉头紧皱。
言若冰正说到林弦如何一掌拍碎了棺材，常爷伸出手示意她停下。
“你刚刚说，林弦直接把那个诈骗犯给认出来了？”
言若冰点点头：
“正是。”
常爷用手指敲着书桌，喃喃道：
“真有这样的事？”
言若冰问道：
“怎么了，常爷？哪里不对吗？”
常爷说道：
“这民工闹事，属于突发事件，林弦初到现场，怎么一下就能认出带头的人是个诈骗犯呢？你不觉得不合理吗？”
言若冰“哦”了一声，说道：
“这个柳在权他们也有问过，还以为是林弦勾结民工演戏呢。”
常爷不屑地“哼”一声。
“鼠目寸光的东西，想事情总是那么简单。那林弦是如何解释？”
言若冰说道：
“他说，是他有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在来的路上通过现场视频看到那人的脸，一查就知道了。”
常爷面无表情：
“柳在权他们也信了？”
言若冰摇摇头，随后说出林弦通过实锤卢主任挪用存款，以证明自己情报能力的事。
听完后，常爷摆摆手：
“不对不对，绝没有那么简单。”
言若冰坐直了身子，问道：
“常爷，您说哪里不对？”
常爷起身，背着手说道：
“情报搜集，是需要时间和人手的。一个人的犯罪史，更是普通人难以接触的内容。就我印象中，可以一下子办到的人，屈指可数，我也基本都认识。林弦他才几岁？能有这样的神通？”
瞬间看出一个人秘密，还有过去的事情，以及种种细节。
越想，就越觉得可怕。
踱步几下后，常爷说道：
“林弦确实不简单，而且比我当初想的还要厉害。”
本以为林弦只是个奇人，有点本事和野心，外加一点神秘色彩罢了。
现在看来，真有点不好掌控。
常爷停住，闭上眼睛开始沉思。
言若冰小心地问道：
“常爷，既然有这么一个人才，要不要把他招揽过来？”
常爷冷冷一笑：
“他要是真的对我有归顺的意思，怎么可能在第三银行如此嚣张放肆？”
“这个人不会愿意屈居人下的，他早晚要一飞冲天。”
言若冰不说话了。
她在人群中初见林弦，也已经能感受到，从林弦身上散发的王霸之气，确实不是凡人。
能够得到常爷的认可，也已经是很不简单的一件事了。
言若冰问道：
“常爷，那接下来怎么办？他不肯归顺，会不会与我们为敌啊？”
发现一头老虎不可怕，不能驯服才可怕。
常爷淡淡说道：
“看看再说吧。还有，你对他怎么看？第三银行的事情，能解决吗？”
言若冰笃定地点点头：
“以林弦的能力，我相信不是问题。不过我发现柳在权最近有点问题。”
常爷重新坐下来，说道：
“那个人本身就是个问题了，让他做行长，真是抬举了他。”
外人看来，柳在权是常爷的心腹之一，又是第三银行现任行长，位高权重，以后还可能继续被常爷培养。
但常爷其实并不喜欢他，也不太看得上他。
言若冰又问道：
“常爷，其实我早就想问您了，当初能做行长的人那么多，您为什么偏偏要挑中柳在权呢？他有能力不假，可他是个小人啊。”
常爷笑了笑：
“就因为他是个小人，所以我才选他。”
言若冰低头想了一下，随后笑道：
“常爷，我不懂。”
常爷叹息道：
“第三银行里，太多龙子凤孙，太多百里挑一的精英了。他们这些年干的事，说是伤天害理都是轻的，天不收他们，也是时候未到而已。收拾几只老鼠容易，但收拾鼠精就难了。”
第三银行里藏着的毛病，常爷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他一方面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心血被人折腾，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早就有心清理。
另一方面，他也想顾及一点自己的名声。
第三银行不改不行，但是改了又会让人看窝里斗的笑话。
所以他选了柳在权，一方面是柳在权的能力可以做一个行长，但又做不好这个行长，而且肯定要出事。
只要出了事，常爷就有借口介入其中，开展一波大清洗了。
但这个事，不能他亲自动手。所以他一直在等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
言若冰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
“常爷，你让林弦去搞垮柳在权，万一他要乱来，可怎么办？”
现在的局势已经有些敏感。
柳在权已经意识到林弦是个威胁，科达公司的负面越来越多，那100亿的贷款随时可能暴雷。
留给林弦的时间其实不多，接下来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常爷说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闹便去闹。”
说着，常爷伸出自己的右手，盯着自己的手掌，说道：
“但他就算是个孙猴子，也不可能逃离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