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迟家闹了起来,傅兰哭着喊着解释,迟虎都半分没有相信,而是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一人独自回想这些年迟重的成长。
他很努力地想要从中找出傅兰对迟重上心的事情,可到头来,他却发现,除了傅兰还未过门之前对迟重像是这么一回事儿之外,竟是在傅兰嫁过来之后,找不到任何一件傅兰对迟重好的事情了。
正如傅兰自己所说,没有亏待过迟重,让迟重吃饱穿暖了,可在这些之下,迟重所付出的更多。
迟重小小年纪就开始干活,跟着他进山狩猎,除了读书,其他的什么都会,可身上所穿衣物却永远是洗得发白的,而且有些地方竟还是有补丁的!
他们老迟家,他能干又肯干,到底是为什么能让迟重穿着打补丁的衣裳,长到了这么大?
迟虎眼眶一热,他很努力地想了,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迟重有过做新衣裳的时候,倒是迟康,隔三差五的就要做一身新衣裳,说是他在书院里念书,不能显得太过于寒酸。
这些年,他到底是眼瞎心盲到了什么地步?
“迟虎,我知道错了,你开开门好不好?”傅兰拍门,却又不敢太用力,简直卑微极了。
她真的很慌,因为不管她怎么解释,迟虎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真的很怕迟虎什么时候就发话将她给赶走了。
迟康就是这个时候黑着脸回来,见自家亲娘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听说云初月给迟重请了一个启蒙老师,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嘘!”傅兰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抹干净脸上的泪水,伸手拽着儿子往一边去,低声道:“你爹正为这事儿气恼我当年就只给你请了启蒙老师呢,你小声点!”
迟康撇了撇嘴,但还是依言压低了声音,“迟重一看就很蠢笨,娘你没给他请启蒙先生有什么不对?”
当然没什么不对,可那是事情暴露之前,现在事儿被爆了出来,她若还敢如此认为,迟虎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儿子,这话可千万不要在你爹面前说,你爹听了会更生气的。”傅兰眸光闪了闪,到底还是决定把迟重的事儿跟儿子说道说道,好让儿子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当初,迟重的天赋是要比你好的,娘为了你可以比迟重强,就,就故意跟你爹说,迟重于读书这事儿上没有天赋。”
“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迟康震惊得瞪圆了双眼,什么叫迟重的天赋比他好?就迟重那副木讷的样子?
傅兰瞪了儿子一眼,“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所以,康儿,你一定要考上状元!不是状元也得是个榜眼,知不知道!”
“否则,就白瞎了娘提前替你铺的路了,而你爹以后也肯定不会原谅娘的所作所为。”
“……我尽力。”迟康心中有些发虚,如果他娘知道,他很可能就只走到秀才这一步,再也没法走上更高的位置了,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为今之计,就是让迟重走不上科举这条路!
傅兰没注意到儿子的异样,见儿子应了下来,她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些许,只要她儿子争气,相信迟虎早晚会原谅她的。
毕竟事已至此,后悔无用,迟虎也没法子让时光倒流,回到迟重小时候,亲自去给迟重请个启蒙老师来。
虽说这事儿迟虎是被她蒙在鼓里不知情,但这么多年来的眼瞎心盲可不是假的,迟重心中定然对迟虎这个做父亲的有意见。
所以,迟虎最后能倚仗的,还是只有她的儿子。
“嘭!”突然两人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惊得母子二人忙不迭地回头循声看去,发现原先将自己关在屋中的迟虎冷着脸打开了门,又将房门给摔上了,手里还拿着狩猎的家伙什。
傅兰脸色变了变,“你要进山?”
“康儿,好好念你的书,别打歪心思,否则我绝不轻饶了你!”迟虎仍是没搭理傅兰,而是出言警告了迟康,尔后不等迟康给反应,就径直迈步离开。
傅兰傻眼,没来得及反应,等她反应过来,迟虎已经走远了。
“娘,我爹那话是什么意思?”迟康手脚禁不住变得冰凉,难道他才刚动了心思,他爹就已经洞察到了不成?
傅兰强颜欢笑地解释道:“你爹他没什么意思,他就是心情不好,想得有些多了,等他狩猎出了气回来,就好了。”
“你先回房温书,娘去准备咱们今儿个的晚饭。”说罢,动手将儿子推进了他的房间。
迟康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忍不住耸了耸肩,他娘那话也就能安慰安慰她自己而已,说出去压根就没人会相信。
不过也罢,反正只是不痛不痒的警告,他只要小心些,做事儿的时候不要让人抓到任何把柄就行。
迟虎这一趟进山,心情不佳,心神更是有些恍惚,而这些都是一个好猎手最忌讳的事情,他自知自己状态不好,倒也没有往危险的地方去。
可这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即便迟虎没往危险的地方去,那危险也能主动找上他。
正当迟虎想要离开大山时,脚下所踩的那块地儿突然发生塌陷,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整个人踩空,顺着塌陷摔了下去!
如若只是普通地踩空往下摔倒还没什么,糟糕的是他所在的方位,塌陷的上方有一块大石头也跟着一起滚了下来。
迟虎拼了命地避开了要害,却没能避开自己的双腿,于是双腿就被那块大石头狠狠地砸了,猛地一阵剧痛袭来,他瞬间疼得眼前一黑。
紧接着,就是失去意识,宛如一个没有呼吸的死人一般躺在了塌陷下面的捕猎陷阱里。
最后迟虎还是被刚好进山看陷阱里有没有掉下猎物的人发现,找了人抬着,送回老迟家的。
大石头砸腿,还掉进猎人的陷阱里,出现在傅兰母子二人眼前的迟虎不可谓不惨,瞧着就像是没了气息似的。
“这是怎么了?好好地进趟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傅兰浑身都在抖,完全不敢去触碰眼前的迟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