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书院坐落在这座小镇的最北边,出了城门就是一大片肉眼望不尽的树林,故而得名。
但是,说它是跟迟康所去的那家名为烈火书院的书院齐名,云初月站在云深书院门口,上看下看愣是没看出来那方面的门道。
“你确定李粲所说的云深书院就是这个云深书院,没有别的字?”云初月不敢相信地抬手指着面前门可罗雀的书院,深感怀疑,甚至怀疑迟重是不是听错了李粲的话。
又或者,是李粲说错了?
眼前这个书院,她瞧着没有向上的气息,反倒是有快要陨落的颓然。
迟重无辜地眨了眨眼,“我确定先生说的就是这个云深书院。”
虽然眼前这个书院瞧着是有那么一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云深书院不假。
“你确定的话,那他可能就是年纪大了老糊涂,走吧,我们再另外找一家书院。”云初月摇头伸手拉住迟重的手,作势要拉着迟重离开。
要不是回洛水村一趟过于折腾,她都想到李粲的面前亲自问问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寻思着他们这些日子也没亏待了李粲啊,李粲为什么要给阿重介绍这么一个已经快要式微的书院?
难道李粲是觉得以迟重的才能,只需要在一个书院下头挂个名儿,到了考童生的时候,迟重随便考考就能行?
可这也不对啊,迟重的天赋再可怕,也没可怕到无师自通。
这到底怎么回事?
云初月纠结得头都禁不住开始发疼了,这个李粲,真是害人不浅。
“初月,那个人,是不是在两眼发光地看着我们?”迟重向来都是听云初月的,当然是丝毫不反抗任由云初月拉着自己离开,可没走几步,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原先就站在书院门口没动静的人突然两眼放光的看向了他们。
云初月眉头一皱,顺着迟重的目光看去,果然对上了一双放光的眼睛。
这个放光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而是那种看到了猎物的放光,不,或许还有另外的形容更为贴切,但云初月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但对方既然是只看而不动,那于他们就没太大的影响。
“不管他,走咱们的就是了。”云初月决定当没看到那人,顿住的脚步重新抬起。
迟重下意识地跟上,目光却忍不住去看那人的反应,结果这一看不得了了,原本还站在书院门口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动的,竟是一下子就往他们的位置逼近了好几步!
“初,初月,他,他追上来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迟重忙不迭地动了动被云初月牵住的手,试图引起云初月的注意。
云初月不以为然地回头,“什么追上来了?……卧槽?什么玩意儿跑这么快?”
几乎在云初月回头的同时,那人就加快了步伐,于是等云初月回头时,他就已经是近在咫尺了,实实在在地把回头的云初月给吓得脑袋一懵。
沈或:“……”
他是人不是玩意儿!
不对,他是玩意儿也是人,更不对了,他怎么感觉怎么说都不太对的样子呢?
“你谁?为什么追我们而来?”云初月危险地眯起了双眼,随后拉着迟重后退两步,拉开他们跟眼前这人之间的距离。
沈或闻言顿时顾不上继续纠结,下意识地在脸上扬起一抹略有些谄媚的笑容,不答反问道:“在下观您二位像是在找书院的样子,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云深书院?”
“不是我自夸,我们云深书院的师资那是这个镇子上数一数二的,而且束脩只需要每个月一两银子!”
“这个束脩你在这个镇上的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找得到,其他书院的束脩都是每个月二两银子,我们书院真的很好,考虑一下。”
男人一张嘴巴拉巴拉说了一串,云初月想插嘴都愣是没能找到机会,只能一脸麻木地让他说完。
直到看见他闭嘴不再说,而是用一种期冀的目光瞅着他们,云初月长吁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男人身后的书院,然后目光再回到男人身上。
贸然却又不失礼貌地开口问道:“你口中的云深书院如果真像你说得那么好,那为什么我瞧着你们书院门可罗雀,似乎快要关门大吉了的样子?”
“……这个,是有原因的,你听我细细道来。”沈或脸色僵了僵,眸底飞快地划过一丝窘迫。
云初月意外地挑眉,居然没生气?
“你说,我们洗耳恭听,若你的解释我们能接受,那我们可以考虑一下。”云初月敛了心思,作洗耳恭听状。
沈或长叹了一声,酝酿酝酿情绪,很快就开口道:“我们云深书院一开始不是这个样子的,是近几年开始容纳穷苦人家的孩子才开始变成如今这门可罗雀的光景。”
“我们院长是个心善之人,对学生不管贫富都是一视同仁,可富人瞧不起穷人几乎是无解的定律,一开始还好,日子长了,这矛盾就显现出来了。”
“院长允许穷苦人家的孩子赊账束脩,甚至真没钱也可以不交,这就引起富人孩子的不满了,虽然他们不缺钱,但谁也不想因为他们是富人的孩子就要交束脩。”
“所以,富人的孩子要求跟穷人孩子一样不用交束脩,要么就是让穷人孩子照常交束脩,我们院长两个都不肯,这就开始大量地流失富人孩子,渐渐地就变成了你们现在所看见的样子。”
云初月默了默,这在她看来无可厚非,关键点在这个院长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不过能因为穷苦人家的孩子而失去富人的孩子的人,该是还行。
“照你这么说,你们书院是因为缺少银钱才变成如今这幅萧条样子?”迟重不解地眨了眨眼,“既是如此,那你们的束脩为什么还定得比别的书院低?恕我直言,就这样的情况,你们给得起先生的酬劳吗?”
沈或面上飞快闪过一抹讪讪,“这个,当,当然还是给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