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吧?酸吧?”李粲从儿子身边过,阴阳怪气地问道。
李云景知道他爹这绝对是要嘲笑他,毫不犹豫地便回道:“爹,你不酸吗?我娘曾经有没有这样对你过?”
众所周知,他娘是出了名儿的不会下厨。
李粲顿时受到了会心一击,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你娘就算是没有又怎么样,总好过你现在一人孤家寡人的,你看看人家迟重,再看看你!”
“……那是阿重用了前半生的倒霉换来的媳妇儿,能是我能比的?”李云景回以父亲一记白眼,随后在父亲反应过来之前,先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李粲看着儿子忙不迭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句:“小王八蛋!”
尔后在看见迟虎时,拉着迟虎感叹道:“你家阿重这媳妇儿是真的不错,傅兰什么都做错了,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替阿重说了云初月为妻。”
“是啊,要不然哪儿能有我们父子俩今天的好日子过呢?”迟虎沉默半晌,到底是点了头,就是心情有点复杂。
毕竟当初傅兰替阿重说云初月这门亲,为的可不是阿重好,而是希望阿重能够在云初月的倒霉之下被影响,最好是无形中丢了小命。
可现在阿重活得好好的,日子也一天天在好起来,他一时之间竟是弄不清楚倒霉的人是谁,真是造化弄人。
许是发现了迟虎的心情复杂,李粲没再说什么,抬手在迟虎肩上拍了拍后,转身离开。
这人啊,有得有失,迟虎应该要尽快从那些不好的过往中醒悟过来,不然谁都没法帮他。
迟虎抬眸遥望着正堂的方向,长叹了一声,转动轮椅回房。
儿子考上秀才是大好事儿,但先前他竟是要云初月开口问了,方才想起来放榜的今日就是阿重的生辰。
从迟康出生,长大会说话以后,他的记忆里,便再没了给阿重过生辰的画面,就连每年到了阿重生辰那日他做了什么,也都想不起来了。
好似全然把阿重也还是个孩子,也需要过生辰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一心只扑在了小儿子身上。
结果养出来的却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我爹呢?”迟重珍之重之地吃完了云初月亲手做的蛋糕,方才想起来他回来这么久,怎么都没见到他爹的身影。
从前他爹不就盼着迟康能够给他考秀才,考状元么,难道因为现在考上秀才的是他,而迟康还在大牢里,所以他爹就不想看见他么?
云初月好笑地抬手薅了一把迟重的头发,打破他脸上的沉重,“瞎想什么呢你?你爹没出来,只是单纯的觉得没脸见你罢了,不是因为旁的。”
“没脸见我?”迟重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他都考上秀才了,他爹有什么没脸见他的?
见迟重不明白,云初月只好把自己去问迟虎,迟重的生辰在哪个日子时,迟虎的反应告诉迟重,最后补充道:“你爹心里对你有所歉疚,自然就觉得没脸见凭靠着自己的努力就考上了秀才的你了。”
“可我并没有怪他。”迟重摇头不解,过去他爹的做法是对他不太公平,可他爹再娶了,有了后娘,他的所有待遇都是情有可原的。
在他还没有自我生存能力的小时候,他爹没有让他饿死冻到,就已经是很好了。
“他自己怪自己,无关于你现在有没有在怪他。”云初月摇了摇头,“尤其是他现在相当于是个废人,需要你费尽心力的照顾,他想起以前的事情,就会觉得亏欠了你。”
“那怎么办?”迟重苦恼地皱眉,照此来说,就算是他去跟他爹说他不怪他,他爹也不会放下心中对他差点歉疚感,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云初月摊手表示:“只能交给时间了,等你越过越好,不再见分毫以前受苦的样子,大约你爹心里的歉疚感就不会那么严重了。”
“可……”
“好了,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你去找你爹说说话,就当不知道他心里的歉疚,尽量平常心对待他。”云初月说罢,将迟重往后厨小院推了推。
她要做的都已经做完了,现在就该是迟重父子俩话谈的时间了。
迟重犹疑地回头看了云初月一眼,却在云初月的眼中瞧见了鼓励,他心里的没底登时就消散了大半儿,抬脚往后院而去。
他谨记着初月的话,找到他爹后,就平常心对他爹道:“爹,我考上秀才了,榜眼。”
迟重心说他就实话实说,足够平常了吧?
“我知道了,你很厉害。”迟虎忽略突然生出的那点心塞,不想跟阿重在秀才这件事情说太多,便抬手指了指床头放的盒子。
“去把那个盒子拿给我。”
迟重顺着他爹的手看去,发现是自己没见过的盒子,心底不禁有些好奇,“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你拿过来就知道了。”迟虎催促道。
迟重敌不过心底的好奇,到底是听话地过去将盒子拿到了他爹的面前。
“现在打开看看。”迟虎没有要伸手接盒子的意思,径直就让迟重自己打开。
迟重好奇更重了,依言打开了手中的盒子,垂眸看去,只见那盒子里铺了一层软布,而软布之上放了一只翠绿色的镯子。
那绿色漂亮极了,瞧着仿若是上好的翡翠似的,但这应该不是翡翠吧?他们家没那么贵重的东西。
“爹,这镯子哪儿来的?瞧着还挺漂亮的。”
迟虎看着镯子的目光中浮现出了几分怀念,“这是你娘留给你,日后给你媳妇儿的,先前一直放在我这里,现在我交给你,你把它给初月吧。”
“我娘留下的?”迟重傻眼,不是说他娘是孤女,无依无靠吗?哪来的这镯子?
“这上面的色是不是拿什么东西画的?”镯子是假的吧?
迟虎瞧见儿子那傻样,失笑地摇了摇头,“不是画的,就是真的,你娘说它是什么帝王玉,反正我也不太懂,就只知道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