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城止不住地一笑,俊逸的嘴角微微上扬。
压抑憋闷了一个清晨的心,被她这小小的俗气的恳求弄得又暖又轻快。
“别提过分的要求。”笑过之后,他轻声说。
“我不逼你,慕水,你也不要逼我。”
挂断电话之后,江慕水很久很久都回不过神来,精神精力透支太多,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跟他打仗一样,她放下手机,手指疲惫地按住剧痛的太阳穴,浑身簌簌微颤。
抬起头来时,才猛地发现,自己办公室还有一个人!
简晴!
她错愕地张大嘴巴看着她,说是要走了,可从把电话递给她之后简晴就一直站在原地,好奇又疑惑地一直听她打完了这个电话!
江慕水一瞬间像是最重要的心事被人觊觎了一样,又惊,又震撼。
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哑声问道:“晴……晴晴,你还在这儿?”
她不是早就说要走了吗?!
简晴愣愣地看着她点点头:“是啊。我还在这儿。”
“慕水,你不对啊。”
简晴绕回到她桌前,手攥了攥包带,心里藏不住话地蹙眉一股脑说了出来:“你刚刚真是在跟殷总打电话?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你……没有照镜子吧?那简直是跟自己小情人打情骂俏时候的模样!”
“你自己都没感觉吧?你刚刚在跟人撒娇呐!”
“慕水,殷总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话?你突然变这样?你俩有问题对不对?从那天晚上他送你到酒店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一直没说!现在证实了你们真的有事对不对?!”
简晴的话太有爆炸性,一句句急迫地逼问着,简直将江慕水逼到了死角!
江慕水一脸错乱地掩饰着狂烈的心跳,抓起自己桌上的文件,尴尬又无语地说道:“你……你是怎么猜想到这种不可能的事的?晴晴你太敏感了,我……我什么打情骂俏!你……”
“你还不承认?!”
简晴觉得天雷阵阵,她蹙眉,撑开双臂在她桌上继续逼问道:“你总没跟陆霖晟打电话的时候用过这幅表情吧?!我的确是跟你初中之后就很少再联系了,可我至少谈过恋爱,老娘结婚了,老娘生活特别和谐这点儿总看得透的!”
江慕水简直快要被她这惊世言语给弄疯掉了。
脸色一阵灼烧,她紧紧闭眼,抓起桌上一本卷宗死死挡住自己的脸,真不想再听!
“慕水,江慕水……”简晴恼怒地用手扒下她的卷宗,还不依不饶,“你跟我说到底是不是?你们肯定有问题!你一口一个殷总就觉得别人听不出来!除非看着你打电话的人眼睛瞎了好不好?!”
“你……”
江慕水幽怨又羞愤,幼稚无比地跟她夺着手里的卷宗,只觉得简晴这性格跟小时候一样让人无法招架,她的心思也太单薄了被人一戳即破,她实在不想正视面对这个问题!
“江慕水……”
“咳……”一声咳嗽,很尴尬地打断了办公室两个女孩子的争夺打闹。
简晴整个爬上她办公桌的身子这才爬下来,七手八脚地放开卷宗,尴尬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江慕水办公室门口的,那个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律师暖男。
岑启凡听完了刚刚那两个女孩子争执的劲爆内容,才实在脸色阴寒地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下,敲敲门,提醒了她们他的存在。
江慕水心惊肉跳,夺回了卷宗捧在胸前,觉得这一个早上真是惊心动魄到混乱的地步,刚刚她们的话也不知被岑启凡听去了多少,那么荒唐又那么露骨!她也真是上辈子积德积多了才有简晴这么夸张的发小好朋友!
“咳……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们律所不许大声喧哗,”简晴故作正经地咳嗽两下,抱歉地对岑启凡说,“我,我很快谈完了马上就走,马上!”
说完简晴抱起了自己的相机和文件包,朝江慕水不满地撇撇嘴,钻入岑启凡的腋下跑出去了!
办公室总算恢复了一点安静。
江慕水发丝有些乱,脸上的情绪更是,她压着剧烈的心跳呼吸一下,稍作了一下整理,这才偏过头来看着他:“岑师兄。找我什么事吗?”
岑启凡用异样的眸光凝视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意味有些复杂。
“你跟我请假两天那个事批了,”他索性开口说道,“去吧,郴州的那趟差我去帮你出,咱俩正好互相调整一下,下次再轮到你替我。不过你还没说,你是什么事要请假?”
江慕水愣了一下,回答:“没有什么。一个好朋友结婚,地点在临祁,有点远我怕我晚上回不来第二天还得耽搁。”
原来是这样。
“行,”岑启凡不禁笑起来,“能让你跑这么远去参加婚礼的肯定关系不错,你想去就去,如果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就提前告诉我。”
“对了,殷总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要走了,岑启凡蓦地眸色变深邃复杂,故意问了这样一句。
“挺好。”
江慕水心绪混乱地应了一声,“我会尽量在开庭前解决这件事,目前可能性很大,岑师兄放心。”
她办事他当然放心。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岑启凡眸色愈发意味不明了,若有所思地浅笑着对她说,“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棘手的案子辛苦了,以后我尽量帮你一起。”
江慕水微微有些虚脱,笑一下,转回头咬咬唇,思绪有些飘渺地说:“没关系。”
周末的时候,江慕水用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下那个基站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多声,通着,但没人接。
她只好放下手机,松开微蹙的眉头,到楼下去晾衣服。
“少奶奶,我来吧。”新来的佣人战战兢兢,见她干活忙懂事地跑过来说道。
江慕水这才反应过来,腾出手,让给她干。
“不,不对——”
却江慕水看了两眼却就阻止道,纠正着她:“衬衫要反着晾,领口、袖子,都要抻平……然后所有的衣服干了都要熨烫,熨烫过后才能放进柜子里……”
新来的佣人还稚嫩,很多事情做得都不算太上手,闻言更是尴尬地低下头。
“这样吧,我来,你看着我做,看一次就会学会了。”
新来的佣人猛地一喜,满眸感激地看着她:“好啊!”
佣人看着看着就好奇问道:“少奶奶,你看着也不大啊,年龄跟我差不多,您是怎么学会的这些事情的?”
江慕水轻轻“嗯?”了一声。
是啊。
她这样年轻,男人的衣服怎样护理她怎么能像个全职太太一样懂?
仔细想想,那都是因为她刚刚嫁进陆家的时候。
那时候她真是一点点的事情都在网上查,每一件小事都想要为陆霖晟做到最好。那时候江慕水多幼稚啊,以为全心全意地付出,就可以换他多看她一眼的。
可现在。
江慕水亲手打理着那些衬衫,看白色的全棉材质在风中起舞的时候,却猛地就想起了殷千城那个男人的眉眼。
干净、细腻、性感。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自己手腕的时候,江慕水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难以自控。
他覆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话。
江慕水手一抖,不知怎的颤了两下,她赶紧缩回手,失措地擦着自己手上的水渍。
怎么能在家里,就想起殷千城那个男人呢?
“慕水,你在家啊,”陆远擎不知什么时候跨步到了客厅里,透过眼镜看到她一阵惊喜,招手道,“来,你过来。”
“爸爸。”
江慕水心中一软,走过去了。
“嗯,你看,”陆远擎将手上的东西放桌上,指着说,“老林给的两张水库的入场券,那边附近的农场对外开幕,邀了人过去看,就在今天下午,我是没空,你跟霖晟过去看看!”
这话,像是商量,但更像是命令!
“什么?”
“嗯?”陆远擎抬起眼从眼镜后看她,笑道,“怎么了?我刚好看见霖晟回来了,昨晚又是一个通宵不归,谁知道又去哪儿野?”
“你俩这忙起来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什么面,这次不用多说,一起去。”
江慕水额上薄汗都渗出来,神情尴尬又呆板,她不知道陆远擎是出于什么目的做这种决定,但是,陆霖晟他知道这件事吗?!
果然,还在想,陆霖晟就踏着慵懒冷漠的步子,穿过石板小路,走到中空的厅里来了。
“什么入场券?”他冷冷翻了一下那东西。
“你自己看看,”陆远擎淡漠地坐下翻着报纸,“家里的车给你们留着,一会老苏还能给你们当司机,你叫上慕水,一起去!”
和江慕水?
老爸这是给他和江慕水制造机会独处吗?他这么大年纪了还管这事儿?!
她江慕水蛊惑人心的本事倒是越来越高明了,连通过长辈的嘴来跟他讨约会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陆霖晟心头激荡过一股异样的感觉,竟然一时还好像有些狂喜,但紧接着就被接踵而来的恼怒和烦躁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