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阵父子兵(1 / 1)

刘启是极其聪明之人,瞬间理解了儿子的心意。

他高举双手抖抖袖袍,显示自己手中空无一物,随即露出惊恐的神情,猛地蹲下一把抱住刘贤,使劲摇晃,涕泗横流:

“刘贤,刘贤!”

然后眼泪汪汪地冲着楚、黄二人怒吼:“还愣着干什么,把你家太子扶起来!”

其实还扶什么扶,刘贤此时已经没了。

园中太子侍臣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几人将太子刘启和刘荣护住,另几人从地上架起刘贤就往外跑。

此事后一出,立即闹得满朝震惊。

谁也想不到,皇家太子与王国太子,下了一盘棋,竟然下出一条人命来。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十二岁的皇太孙刘荣,用棋盘把吴国太子砸死了。

第二日,刘荣站在自己房中,等着父亲。

昨天事情发生以后,父亲就进宫见皇帝爷爷面陈,至今还没有回来。

临走之时,特意嘱咐:“不可出门,静候处分。”

父亲的话虽然严厉,但是眼神中却满是嘉许。

那一刻,刘荣就知道,自己已经在父亲心目中,树立起忠勇果敢的形象了。

正得意间,门外忽然响起一声怒斥“让开!”

是母亲栗姬的声音,一定是被守在门口的下人拦住,引她发了怒。

“夫人,太子临走之时特意嘱咐,任何人不得进出皇太孙房间。”下人一看势头不好,只得将刘启口谕搬了出来。

刘荣一听,立即跑到窗边,对着外面大声说:“母亲,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栗姬从儿子的声音里听出来他安然无恙,心下稍稍安稳了一些,口中却依然不饶人:

“把人关起来算什么回事!你们几个伺候好了,有一点差池,绝不轻饶!”

说完话,也不再停留,即转身离去。

此时太子刘启正坐在皇帝刘恒身边,这父子俩也在商议该怎么办才好。

“吴王刘濞可不是省油的灯,你打杀了刘贤,他必不肯善罢甘休。”皇帝看着儿子,叹息着说。

“父皇。”刘启略一思忖,压低声音说道:“稍后可将吴国随行师傅召来,你亲自好言劝慰,再厚敛刘贤,派出仪仗送柩回吴,想来吴王也无可奈何!”

他又想了一想,继续说:“长孙刘荣也要加以训戒一番。”

“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皇帝面色凝重,话锋一转问道:“刘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现场?”

“是栗姬令他随伺。”刘启答道。

“嗯。刘启,朕…刘荣…”皇帝突然手捂着嘴,猛地咳嗽起来,言语破碎。

刘启一惊,赶紧起身扶住皇帝,扭头大喊:“来人!”

幔帐外早有贴身黄门闪身,高捧温热毛巾递上前来。

刘启接过毛巾,亲手拭了拭皇帝唇边,一丝鲜红的血迹,挂在毛巾上。

刘启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哽咽着道:“父皇……”

皇帝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哭什么哭,起来。”

刘启站起身来,回头问身旁黄门:“传太医令来谒!”

“不必!”皇帝此时咳嗽已止,舒缓了许多,他摆了摆手说道:“昨天才传过,没必要召来召去的。先把吴国太子的事儿处理完。”

说着话,他对静候在一旁的黄门说:“传宗正到承明殿议事。”

待黄门领旨走后,皇帝又说:“你那几个儿子,我看刘荣还不错。”

十日前,匈奴军退,宗正刘礼留下副将韩国渠守着灞上军营,自己则回朝理事。

黄门传召时,刘礼正在府中翻阅公文,闻听皇帝召见,立即起身进宫。

见到皇帝和太子都在,分别行礼后,他坐在黄门搬来的软塌上,静候皇帝旨意。

“刘礼,”皇帝直呼其名,和颜悦色地说道:“吴国太子刘贤的事情,朕已经想好个法子,你来听一听。”

说着,便将刚才父子俩商议的办法道与刘礼。

刘礼一面听着皇帝说话,心里不由得不安起来,他料定这趟差恐怕是难以办好。

“皇上,太子。”待皇帝说完,他坐起身,略一拱手正色道:

“吴王骄倨无礼,已经有十余年未曾入朝陛见。此次遣子入觐,就与皇太子相争。虽然是自取祸殃,但也老年丧子,其情可悯!”

说到此,他再一拱手,“请皇上额外再加恩赐。”

言下之意,就是建议除了厚敛死者之外,再给活人些好处,一来是可以更好地安抚刘濞,二来送柩当差的人也好办一些。

“吴王这些年,自己铸造铜币、倒卖海盐,早就富得流油,汉室还有什么可赏赐给他的!”

刘启听到刘礼的话,不禁怒从心上起,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你要知道,他眼里可早就没有咱们大汉朝了!”

“刘启,不得胡说!”皇帝又惊又惧,厉声喝道,又由于用力过猛,不禁剧烈咳嗽起来。

这可是诛心之论,万一传到刘濞耳朵,依他那嚣张跋扈的个性,搞不好真就借机掀起更大的波澜来。

刘礼本被太子的话堵得无言以对,又见皇帝也开始急躁,心知这个话题不能再说下去了,于是赶紧谢罪,以“臣即行办理”匆匆结束了谈话。

走出宫门,才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问。

杀人者刘荣,要如何处置?

但是,皇帝和太子并没有提到刘荣,那看起来,也就是不处理了!

“这是要‘淹了’的意思吧。”刘礼揣着手登上马车往回走,心想。

所谓“淹了”,就是指皇帝对事情不管不问,留中不发,有意淡化处理。

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

三年前,丞相申屠嘉曾拘押邓通准备将其治罪处死,

却不料皇帝一纸圣谕把邓通召进宫里,藏了起来。

随后,申屠嘉连番上奏要人,但是奏疏一进宫门即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气得申屠嘉在相府大呵:“淹了,淹了,又淹了。”

最后皇帝不得已回了申屠嘉一句:“邓通已逐出长安,发配西蜀!”

邓通由此竟也逃出生天。

看来吴国太子刘贤之死,皇帝也打算用这种方式处理。

不出刘礼所料,这边皇帝是希望和稀泥,厚葬了事,那边死了儿子的吴王刘濞则大发雷霆,怒不可遏,扬言要进京面圣。

刘礼送灵柩去吴国的差事,显然就没那么好办了。

然而,刘荣倒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什么后果。

母亲曾经叮嘱过自己,要随伺父亲的棋局,还说过“看你父亲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句话。

后来父亲还特意问过自己,母亲是否交待过这句话。

他心里就清楚了,刘贤之死看似偶然,实则是父亲有意之举,甚至爷爷也有份参与。

“主动做个棋子也好!”刘荣站在窗边盘算着,心中暗自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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