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钩距使者(1 / 1)

刘荣的思绪回了过来,又想到需要有个信物,否则到时候,无凭无据,证明不了身份,更别提说动东瓯王与吴王决裂了。

这一时间难住了刘荣。要潜行至东瓯国,就不能带任何会暴露身份的东西,那东瓯王凭什么相信自己?

刘荣沉思着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明月,想起来窦婴曾说,东瓯王曾经上过请立太子的奏简,“何不将奏简背下来?”想到此,自觉难题解决了,心下不由宽松了许多。

……

查过日历以后,刘荣将出行的日子定在冬狩之前,此时距新年还有四个月,他需要在新年之前赶回京,这样才不会引起过多的猜测。

令他欣喜的是,皇帝在东瓯奏简上有过御批,并且奏简也回复了东瓯,他把两下内容都背了下来,这样,到时候就能证明身份了。

从长安城出发五天以后,到达汉中与南阳交界。

虽然乌孙驹马车赶得平稳,但是连日来的奔波,刘荣依然觉得有些疲惫。

此时,窦婴衣着布袍麻鞋,坐在对面,一如往日一般,闭着眼睛,一路上默默无语,但是明显并没有睡着。

刘荣也不打扰他,卷起窗帘,望向外面。

此时已出城东十余里,官道上渐渐少了热闹,再向南行,路边逐渐出现密林,由于时近冬日,草木枯黄,便显得了无生机。

越走风景变得越是无趣,刘荣也失去了好奇心,转过头来,正好遇到窦婴睁开眼睛。

“少主。”窦婴开口说话,“从长安城出来,似乎就有人跟踪我们。”

“什么?”刘荣大吃一惊,“我怎么一直没有发觉。”

窦婴指了指窗外,“与我们同路的商队,里面有一个人,不像是商贾。”

“何以见得?”

“哪有独行的商人?”窦婴笑着说。皇长子尽管聪明过人,但还是不谙世道,毕竟生长在深宫中,对于外界是不够了解的。

刘荣从窦婴的神态中猜到他的想法,又不肯就此认输,不甘心地追问:“都是走在一起,你怎么知道他是独行?”

随行商队,大约有三十余人,乍一看,都是结伴而行,多的一组七八个人,少的也是二三人,却没发现哪一个是落单的。

“其一、从长安出来的商人,都已经沿途做买卖去了,只有他还跟着我们;其二,商人之间都有交流,但他只是掺杂其中,并不与人沟通。”

刘荣沉默,随即道:“先生观察仔细。今晚住店的时候,试探一番。”

“嗯。”窦婴点点头,忽然面露杀机,一字一顿地说:“此人不可留。”

刘荣被窦婴表情吓了一大跳,心里“咯噔”一下:看不出来窦婴还有如此心肠。

中午时分,因为受了提醒,商队停车休息之时,刘荣掀开车帘,特意左右逡巡一番。

果然发现围坐一圈的商旅之中,有一瘦高男子,沉默寡言,却眼色狡黠。

而且,有意无意,总会看向自己这边,眼神一接触,迅速看向别处。

刘荣听到车前,窦婴与乌孙驹二人低声细语,商量了一番,随即窦婴钻进车里,低声说:“少主,翻过了这座山,前面就是南阳地界。晚上我和乌孙驹去拿人,你且等我们消息。”

刘荣默然,点点头,欲言又止。窦婴看到他的表情,感觉奇怪,便问:“少主,有何不妥?”

“没有。留下活口,问清楚再说。”刘荣想了一想,嘱咐了一句。在汉朝这个年代,人命并不值钱,尤其是敌我见面之时,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时代不同,观念不同,也不能随意干涉,由他们去办吧。

窦婴看着刘荣,忽然笑了起来,再道:“少主仁慈,吾国吾民之福!”

刘荣被他说得一愣,意识到又被窦婴看穿心思,不由讪笑起来。

歇了一刻有余,商队传来一声吆喝,大家便都起了身,上马的上马,骑驴的骑驴,开始翻山前行。

终于下到山脚,走近一个山村。打眼一瞧,青山遮目,此处却离出山还有数里,再抬头看天,已是日暮沉沉。

“今晚得投宿山里了!”商队中,有领头的人高声喊道,然后招呼身边同伴,向路边客栈走去。

有的急着赶路的,便不停,继续前行,有不太急的,看着日头已晚,于是走向了客栈。

乌孙驹也吁住马,掀起门帘,探头问:“少主,我们也住下吧?”

得了刘荣的同意,他便将马车缓步赶到客栈门前。

窦婴掀起帘子向外看看,然后回身,努一努嘴,面无表情说道:“那厮果然又跟来了。”

山村客栈背山靠水,显得颇为精致,房间不多,不过这二十余人的商队,也能容纳下来。

刘荣吃过晚饭,回到房里,推开窗户望着静谧夜空,一时间陶醉在了这水墨丹青之中。

他在宫中养成早睡的习惯,掌灯时分,睡意朦胧,于是躺在床上,却又因为心中有事,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

正朦胧之间,房门轻轻敲响,他起身开门,窦婴一袭黑衣闯了进来。

“少主,那人竟然是匈奴人!”昏暗的灯光之下,窦婴面色冷峻地汇报道。

“匈奴人?”刘荣吃了一惊,原以为是吴国或者梁国眼线,没想到会是匈奴人。

“是。”窦婴从怀里掏出一块三指宽的小狼皮,狼皮上赫然两个小篆——“中行”。

“此乃匈奴‘狐风’信物。持此信物者,必为匈奴眼线。”他补充着说。

刘荣第一次听说,不由疑惑地问;“什么是‘狐风’?”

窦婴低声道:“先皇曾令竖阉中行说,护送长沙王翁主至匈奴,嫁与稽粥单于。中行说不欲远行,对此心生怨恨。到了匈奴以后,竟然降了匈奴,受到稽粥单于重用。”

说到此处,他指着狼皮,忿忿道:“匈奴本无固定居所,也无官职。这中行说竟然比照我大汉朝钩距使者办法,遴选匈奴贵族子弟,通晓汉俗者,成立‘狐风’,专事刺探我大汉机密。”

他收起狼皮,说道:“所有‘狐风’,均携带绣有‘中行’二字的狼皮为凭证。”

刘荣恍然大悟。

楚汉相争时期,张良组建“钩距使者”组织,窥探军情、鼓动策反、绑架暗杀,屡立奇功。不过,汉朝建立以后,逐渐隐匿,到了文帝时,几乎消失于人们的视野之中。

刘荣也仅仅是在故纸堆中偶见一二次,吕后之后,再无记录。今日听说,不觉新奇之心顿起。

见到窦婴如此了解此事,他不免好奇地问:“我大汉朝,现在还有‘钩距使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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