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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袁盎:硬着头皮出使吴楚(1 / 1)

此时,偌大的刑场被中尉府军士团团围住,中间已经清场,外面则被围观的老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场中正东方,搭着高台凉棚,台上摆副香案,陈嘉端坐上方,身旁坐的是中尉丞、廷尉丞。

“大人,晁……错押到了。”中尉丞小声说。

陈嘉微微点头,看着手中圣旨,并未说话。他此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并不是因为觉得晁错冤死,而是因为同朝为官,昨日还威风八面,今日就命丧黄泉,兔死狐悲之情,油然而起!

“跪下!”军士喝道,使劲在晁错腿窝踹了一脚,又往地上一按,晁错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晁错接旨!”陈嘉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位,昔日的帝师,昨日的御史,今日的死囚,大喊一声。

“……大逆不道……腰斩……族灭……”

陈嘉念着圣旨,这三个地方,特意加重了语气。

晁错也在每一次听到他语气变重一分,身子变软一分,到最后,瘫软在地。

而周围百姓,惊呼声则是一浪高过一浪。

太阳刚刚升起之时,晁错已经血流一地。

……

皇帝对袁盎“太常”的委命,以及出使吴军商谈议和之事,并未对外公开,只是给了他一副旌节,作为信物。

所以,袁盎此时的身份,依然是告病在家的闲散大夫。

因此,朝廷大议宣布晁错被诛之时,他并未能亲耳听到,不过,窦婴遣人报知了他,同时还捎来两句话:

一句是:皇帝令各路征讨大军,原地待命,静候佳音;

另一句是:先生得报宿仇,大事已成,何日启程?

话送到不久,刘通也找上门来,商量出发去睢阳议和的事情。

袁盎端着茶碗,看着眼前身材高大、一脸跃跃欲试样子的刘通。

此人是刘濞的侄儿,作为吴国质子,长期在朝中担任闲职,平时倒也老实,关门闭府躲着朝臣,也没什么大的名声。

此次吴王造反,本已将他吓得半死,不过皇帝欲行宽厚,不但没有将他株连处死,反而礼待于他,加封宗正府丞,现在又派他与自己一起去议和。

这不是放虎归山么?袁盎心中暗暗想着,随口说道:“刘丞,此去虎狼之地,我俩一架马车,两套衣物,轻车简行即可。”

“恩。”年轻的刘通点点头,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地说:“先生说的是!据说吴楚联军有四十万,我俩带人去也没用,简简单单过去议和,还显得诚意十足。”

“诛杀晁错的通告,发了吗?”

“发过了。据丞相府的申屠长史说,前天散朝以后,就马上拟文发了各国、各郡。想必近处都已经知道了。”

“这就好。”袁盎面露喜色道:“吴王知道朝廷的诚意了,我们去找他也好说了许多。”

话虽如此,袁盎心中也知道,吴王的心思,哪有这么明显简单!

诛杀晁错,不过是自己利用吴王口号,又巧借皇帝疑心,当了个出头椽子,公报私仇而已。

当前,百万大军齐聚,天下大势纷乱,早已死了万千人,乱了十余国。

岂是杀一个晁错,就能偃兵息鼓的!

其中道理,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年轻的刘通,才会看不清楚,天真地以为:

坐驾马车,拿封诏书,找到吴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能令他罢兵议和!

袁盎的心思,却又无从放到台面上来说,只得继续拣明确的事情安排:

“收拾行装,扮作回乡省亲的小吏,明日早食来我府中,然后出发。”

第二天一早,两人坐了辆破旧马车,慢悠悠出了长安,直奔睢阳吴军大营而去。

一路上,都是向西躲避兵燹之灾,逃难的人群,向东去的人,寥寥无几。

行至河南,路过洛阳,再出了武关,远远望见天边似着火了一般,红得吓人。

刘通经过连日奔波,真切看到溃兵、难民惨状,也不复往日神气,变得沉默起来。

“大人,前面就是睢阳城了!”车夫在外面大声报道。

“走!”袁盎高声吩咐。

“有兵来了!”车夫勒住马,掀起车帘说道。

于是车停了下来,袁盎探出头去,望着前方仔细一看,一队十余名内着红色军袍,外罩黑色皮夹的士兵,举着长戟,警惕地盯着自己。

领头一员卒长,操一口吴音大声喝道:“下车,过来!干什么的?”

刘通看看袁盎,袁盎并不肯下车,只是冷静地对卒长问道:“你可是田禄伯大将军帐下兵马?”

卒长听到“田禄伯”三字,吃了一惊,口气略微缓和道:“你怎么知道的?”

袁盎一笑,指了指卒长身后高高飘扬的大旗,旗子黑底白字,中间斗大一个“田”。

袁盎说:“我乃吴国前任丞相袁盎,欲见吴王。你等前方带路吧。”

卒长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恼火起来:

早说你是谁不就得了!扯什么田大将军?现任丞相都让吴王砍了,你这前任丞相算个屁!

于是没好气地瓮声又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袁盎不曾想被一个小小卒长诘责刁难,顿时语塞。

此时刘通忍不住从车中探出身来,用一口地道吴音呵斥说:

“我是吴王从子,复喜侯刘通!让开!”

说罢亮出手中吴国令牌。

卒长一听刘通口音和话中内容,再看到令牌,顿时知道,这位是正经吴国侯,吓得赶紧就闪到旁边,让开一条路来。

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卒长龙三心有余悸地回头问身边伍长:“张小六,你说这复喜侯,是干什么的,怎么从东边过来?”

“我哪知道。这都是大人们的事情。”张小六悻悻地说:“关心自己的事儿吧。”

“咱们还有什么事儿?没打下睢阳城,都被发配来守路了。万两黄金也已经无缘你我,只求赶紧打完仗,活着回家就行。”

“唉。桓将军也不知道去向。这趟咱们前锋军算是走了背运。”张小六附和说。

龙三看看左右,从睢阳前线被撤下来已经五天了,没日没夜也没人管的,同伴个个疲惫不堪。

“在这守路,比攻城还累!”他埋怨了一句,又骂道:“咱们死了好几百个弟兄,眼看就要攻上城头,却被换下来,让人家捡便宜!”

张小六却不怎么认为,说:“我倒是听送饭的兄弟说,楚军做了个白日梦,打了这五六天,不但没攻下睢阳,还死了好几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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