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年无人使用,锁芯似乎已经锈住了,余十七咬牙费劲地拧动着钥匙,锁却纹丝不动。
玄月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鬼头鬼脑地左顾右盼一番发现似乎没有旁人,对余十七提议说不如直接把锁弄坏算了。
“喂喂,好歹是柳前辈遗留下来的,给点尊重吧。”余十七哭笑不得。
玄月抿了抿嘴,忽然想到一事:“你觉得那个柳前辈到底是死了还是活在某个没人能找到她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余十七一边说着,一边不再用蛮力,而是尝试调整转动钥匙的角度和力道。
“按理说她那么强,应该没人能杀得了她才对。”
“堂堂正正不行,阴谋诡计就说不定了。”余十七终于打开了门锁。
示意玄月先往后退一退,余十七缓缓推开了大门,迅速抬手捂住了鼻子避免吸入落下的积灰。
开门之后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落满枯叶的荒芜小院,通往中堂的路径已经被埋没,无人修剪的灌木自然生长拥挤成一大丛,中堂屋檐下还有一只显眼的燕子窝。
“柳前辈留下来的是她当年的故居?”望着此情此景,玄月感到很是意外。
“过去看看。”余十七说着迈出了脚步。
二人踏着满地的枯叶前行,听到脚下传来枯叶破裂的嘎吱嘎吱脆声,忍不住相视一笑。
也唯有像他们这样的闲人有这般闲兴,能够从脚踩落叶这样的寻常小事中体会到别具一格的乐趣。
中堂的屋子带着一股浓郁的和风,木质的拉门没有如二人想象中那样老化不堪使用,向两侧拉开之后展露出屋内简洁朴素的道场。
正中墙壁上悬挂着两幅短联,左为“太常”,右为“天理”,左右拥护着中间写在方方正正的白纸上的一个“柳”字。
“字中有刀剑心意。”余十七望着那个墨意潇洒的柳字说道。
玄月微微点头:“看起来这里是柳意珂曾经使用的练功道场。”
“准确的说,是柳氏剑宗分家之一、柳氏天理太常流的道场。”余十七对她介绍道,“我听说柳意珂在成为荒芜宗代理大宗主之前,是这个分家流派的代理师父。”
“怎么都是做代理?”玄月有点奇怪。
“荒芜宗的大宗主需要宗主会全员通过才能选出,而由于某些我也不太清楚的缘故,那位沧溟宗主已经缺席很多年了……”余十七目光中露出不解之意,叹了口气说道:“没有他的同意,荒芜宗的大宗主只能是暂代。至于柳意珂前辈在这个道场为什么是代理师父,我猜应该是当时的前代师父没有卸任只是暂时离开的原因吧。”
“真难以想象,她在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玄月在平整光滑的木地板上缓缓踱步,眼神一一扫过四周,“天理太常流在她之后难道就没有继承人了吗?她当年既然做了代理师父,应该多少也是有弟子的吧?”
“是啊,我也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个道场会荒废成这个样子。”余十七望着那幅柳字出神,“柳前辈后来成了名动天下的剑圣,天理太常流的弟子应该能借着她的名声将流派发扬光大才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起在龙王的船上,蜘蛛将东西交给自己时说的那番话,这个道场似乎在柳意珂进京受封时就已经封闭了,就算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那么有名,但之后也不该再也没回过一次家,除非她走的时候便带走了全部的弟子。
“余十七,你看这里有一对刀剑。”玄月在左联“太常”二字底下驻足,她打开了一个没有上锁的横柜,看到架上躺着两把冰冷的刀剑。
“刀剑我还是不碰了吧。”余十七耸了耸肩,他可不想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遭受秘咒的反噬。
“别怂啊,有我在呢,你怕什么?”玄月回头冲他俏皮地眨眼,诱惑道:“这有可能是一代传奇留下来的刀剑,你好歹是个剑士,难道不动心不好奇吗?”
余十七被她提起剑士的身份,心中咯噔一下,虽然他时常说自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流浪画师,可自从在西荒破戒之后便频频卷入不得不拔剑的战斗中。说起来自己第一次违反禁绝刀剑之誓还是因为这丫头,唉……
“来嘛,一起见识见识。”玄月继续向他招手。
余十七终究被她说动了,走上前去凝视着那对刀剑。乍一眼看去他便惊讶地微微张嘴,这对刀剑看起来都很奇怪,刀是罕见的白边樱红鞘仿扶桑刀,剑则是质朴无华的白木鞘四尺长铗。
冷不防间被玄月拉起了右手,紧接着一根带着凉意的手指戳在了他的掌心,六棱雪花化作一片氤氲微光裹住了他的手掌。
“这样就能暂时避免你受荒芜宗秘咒的反噬了,来吧余十七,顺从自己心中的欲望,拔出这对刀……啊呜!”正在眉飞色舞说着大话的玄月忽然惊叫了一声,因为余十七用掌刀敲了她的脑袋。
“不要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余十七收起手掌,一本正经地对她教训道:“这里不是西荒,都不是你的地盘了,要谨言慎行。”
玄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揉着额头,嘟哝道:“知道了……这里算是你的地盘了吧……”八壹中文網
“当然不算。”余十七一边向刀架伸手一边说道,“同风门才是我熟悉的地盘。”
“你都好久没回去了吧。”
“嗯,三年了。”余十七回答道。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把仿扶桑刀的刀柄,在玄月用秘术的保护下,秘咒果然没有如常那般发动反噬,于是他充满信心地将刀拔出鞘。
冷锻打造的钢刀刀身上连缀着漂亮的花纹,靠近护手的尾部有铭刻的刀名——寸樱。
与此同时,玄月也将放在架子上的剩下那把剑拿了起来,在余十七身旁拔剑出鞘。
“秋叶。”她念出了剑身上的铭刻。
“没想到柳前辈的刀剑名字都是这么诗情画意。”余十七喃喃说道。
“这把剑好奇怪。”玄月忽然惊讶地说道。
“嗯?”余十七侧目看去,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玄月便将那把剑朝他挥了过来。
余十七下意识地闭上眼,冰冷的剑身轻轻触碰他的额头,边缘的触感又钝又光滑。
“这剑……没有开刃?”余十七睁开眼,意识到了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