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十七和虞幼慈二人屈膝跪在停风堂门外,彼此偶尔偷偷瞧对方一眼,各自都还因羞赧而面色发红。
虞令维和言瑜儿二人背着手站在停风堂内,夫妻俩表情一个严肃一个无奈,都为跪在外面反省的这双儿女感到心情复杂。
终陵弃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站在一旁抱着双臂看戏,还朝在远处玩耍的女儿喊道:“冬儿,快过来,听听虞掌门是怎么教训你哥哥的。”
“你们……你们俩胡闹也该有个限度。”虞令维叹了口气。
“师父,我们是在切磋来着。”余十七辩解道,“就是同门之间的正常切磋。”
虞令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这个举动的意思便是他都不屑说他们。
终陵弃笑着挤兑道:“切磋哪有用那种下流招数的?”
“什么叫那……那种下流招数!”余十七不服地涨红了脸,“比武嘛,能赢才是最重要的!”
虞令维咳嗽的声音更响了,余十七赶紧低下头跪好。
“还记得我从小便教你们,武德是很重要的。志儿,同门切磋只较高下不分生死,输赢不是最重要的。学武之人也不该时时刻刻争强好胜好勇斗狠。日前你和玄女派的弟子切磋,我不让你用骤雷闪,便是这个道理。”虞令维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余十七向来不敢和师父顶嘴,哪怕心中有别的想法,也都会老老实实地接受虞令维的批评。
虞幼慈此时委屈地出声:“既然是哥哥的不对,为何我也要跪在这里受罚?”
“罚你是因为你心思不正。”虞令维冷冷地回答道。
虞幼慈愣了一下,再度脸红地低下头去。
父亲的意思她已然明白。所谓心思不正,指的便是余十七最后那一剑本来算是一手妙招,可是却因为她的胡思乱想而使场面变得暧昧尴尬。
“好了,让他们都起来吧,大过年的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言瑜儿觉得这俩孩子也是无心的,教训过了道理讲过了也就罢了,没必要如此上纲上线。
虞令维摇了摇头,无奈地对夫人叹道:“你呀……慈母多败儿。”
“孩子们又不是不懂事,都这么大了。两个都在云中剑做过剑士,在外头也是了不起的少侠了,你哪能像从前那样教训他们?”言瑜儿上前先扶起女儿,再扶起爱徒,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说道:“去吧,让师父一个人静一静消消气。”
余十七和虞幼慈二人向虞令维恭恭敬敬地行礼告退,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赶紧离开了停风堂。
虞幼慈往后头跑去,似乎打算回自己房间,余十七本来还想和她好好道歉一番的,但是见她匆匆跑掉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走到终陵弃身边问道:“什么时候去帝都?”
“我不急啊,你师妹回来了,不陪陪她吗?”
“这……”余十七眉毛一跳,总觉得终陵弃的话里有戏谑自己的意味。
果然,紧接着他就听终陵弃眉飞色舞地说道:“一见面就挑人家裙子,何等用心昭然若揭啊,我和小孟都为你感到骄傲。”
余十七对他的这番调侃无言以对,郁闷地转过身去,哼了一声说道:“老没正经。”
“怎么,那你喜欢我一本正经?像虞掌门一样?”终陵弃笑了笑。
“你也配和我师父比?”
终陵弃朝虞令维之前所在的地方瞧了瞧,发现人已经走了,于是对余十七说道:“主要是时机不合适,否则我还真想和你师父切磋切磋。”
“我刚才说的不是武功。”余十七翻了个白眼儿,“是人品。”
终陵弃惊讶地张了张嘴,转到他面前用手指着自己问道:“你觉得我人品不行?喂你是怎么产生这种念头的?”
“懒得说你。”余十七又侧了侧身,不愿和他面对面说话。
终陵弃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提议道:“走之前我教你点武功吧。”
“为……为什么?”余十七对他突然提起这个感到很是意外。
“没有为什么。”终陵弃的回答有些不讲道理。
冬儿笑嘻嘻地凑上来:“爹爹,我也想学。”
“那不行,你想学武功去找你娘去学。”终陵弃摆了摆手,“爹的功夫不适合你。”
“小气。”冬儿吐了吐舌头,又对余十七撒娇道:“哥哥你学会了以后再教我。”
余十七面对她可爱到无法拒绝的笑脸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答应:“好,以后我教你。”
终陵弃也不废话,转身便朝同风门的练功场方向走去。
余十七心想自己只是和父亲学点外门的武艺,师父应当不会生气,毕竟师父本来就推崇练武要博采众长。
“你最想学什么?”终陵弃到了练功场后,漫不经心地问了余十七一句。
“你能教我什么?”余十七反问。
“我会的都能教你,没什么可忌讳的。”
“可你会的大多是别家的绝技。”余十七皱眉担忧,“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以后你行走江湖漏了招数路数底细,别人问起你就说你自己悟出来的。”终陵弃厚颜无耻地笑了起来,“人家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余十七表情尴尬,说谎不是他擅长的事,他挠了挠头发问道:“那要是人家再问怎么悟出来的呢?”
“关他屁事。”终陵弃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这家伙果然没有底线……余十七嘴角抽搐了几下,心想自己方才说他人品不行看来是真的不行,这种话要是被师父听见了可大大不妙。
不过学武应当灵活变通,他在心中安慰自己。这半年来遭遇了那么多次惊心动魄的生死对决,他也深感自己的本事有些低微浅薄,如今能够从终陵弃身上学到上乘的武艺增加防身的本钱,也不算什么坏事。八壹中文網
“我想学……”余十七刚说了半句就一直沉吟着,似乎还未思考妥当。
终陵弃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有点不耐烦地催促道:“随便说别客气。”
“金峰山寒林寺的金刚脚!柳氏的天剑术!还有还有荒芜六艺你能教我多少?那个……你之前在百里侯府救我时的那几招我也想知道,比如那种把刀剑飞旋出去砍人又收回来的招数!”
终陵弃怔在了原地,掰着手指数了数,这臭小子胃口还真不小……不过这些他也不是不能教,只是全教完花的时间得多长他心里都没个底,恐怕这次正月里帝都是别想去了。
“一样样来吧。这次先教你金刚脚和天剑术的一部分。”
“为何?”
“金刚脚专破刀剑下段路子这点你是知道的吧?正好拿天剑术里几招下段式来对着教。”
余十七心中生疑:“既然下段招数会被金刚脚克制,为什么还要学?”
终陵弃好笑道:“照你这个说法,世上的剑招几乎没有能击穿柳氏地载之剑的,莫非都不用学了?习武对敌,见招拆招,没有任何招数是绝对没用的。就好比暗器练到极致,摘叶飞花可伤人,剑术练到极致,手中无剑而剑招仍信手掂来。”
“终先生说的不错。”
旁边传来一阵掌声,余十七和终陵弃父子二人惊讶地回头,不知何时虞令维已经出现在了练功场边上。
“虞掌门,我……”
终陵弃打算向他解释,却被虞令维给打断了:“终先生不必紧张,虞某不是迂腐之人,你要传志儿武艺我不会反对。只不过,这一次我也有些拙技想要教给志儿。若是他没有离家三年,这些东西他早该学会了。”
余十七闻言愣住,同风门扶摇之剑风雷两脉他基本已经掌握,剩下没学的便是云脉了,师父这么说是打算将云脉的心法和剑招一并传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