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龙柱还是很在意，我想再去一次。”走在前往朝天宫广场的路上，念九对云靖辰解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再去一次？”云靖辰有些奇怪，“本来不是计划昨天晚上潜进去的吗……但是昨晚一晚都没见你人影。”
念九说：“因为昨晚我和虞言志进去了。”
“啥！你们抛弃我们？”
“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念九淡淡地回应道，继续说自己的想法：“龙柱那边戒备森严，白天肯定是进不去的，但是我想先去看看。如果龙柱真的有问题，那说不定我们能在那里蹲到什么人。”
云靖辰迟疑道：“守株待兔？”
“笨办法有时候也是好办法。”
“同意。”云靖辰点头，反正他已经决定了一切听从念九的安排，这个时候便不再发表什么意见。
清晨下过一场雨，帝都城内的街道近日中还是湿漉漉的，迎面而来的冷风仿佛完美诠释着春寒料峭，逆风而行的两人都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外衣。
为了抄近路念九带着云靖辰离开了大路转进一条巷子，但风却恰好也在这时转向了。或许是因为巷子内狭窄的缘故，风劲也显得更足，云靖辰下意识地把头埋低，双眼只看着前头念九的双腿，但下一刻他忽然发现念九的脚步停住了。
“怎么了？”
云靖辰奇怪地抬头，却听见了念九拔剑的声音。
他这才注意到前方的路被人堵住了，戴着黑色斗笠的的男子腰佩一对长短刀，斗笠下的双眼透着冷漠。
聂归疆的手按在了长刀刀柄上，对念九说道：“很遗憾，我不能让你再去那里了。”
“是吗？”念九回答道，“谢谢了，那我现在可以确定，那里真的存在我上一次没有发现的问题。”
“已经晚了。”
“还不晚！”
“几乎整座城的云中剑都在找你，被视为叛徒的滋味不好受吧，所以才急着想要立功证明自己吗？”聂归疆嘲笑地说道。
念九冷哼一声：“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也没有欺骗他们，你确实是终陵弃捡回忘川的一条野狗，不是吗？”聂归疆缓缓将长刀推出刀鞘，握住刀柄的五指重复着松开又握紧的动作。
念九听到这番话一点也没有生气，平静地说道：“我不会忘记终先生对我的恩义，也不会忘记荒芜宗对我的栽培，更不会忘记自己当初选择这条路的初衷。右渡领你有很好的武艺，也总能细致入微地洞察人心，巧言善辩，可惜你和终先生不是同路人，否则忘川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现在的忘川有什么不好吗？抛开软弱的终陵弃，我们才能磨砺刀锋。”
“跟随你来帝都的手下呢？不也已经死了很多了吗。”念九摇头，“终先生那不是软弱，身为首领就该为自己的部下着想，而不是将他们当成实现自己野心的踏脚石！”
聂归疆愣了一下，哑然失笑，抬手伸指在刀背上一弹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靖辰察觉到后方传来动静，拔剑转身时发现身后的巷子口已经被三个人堵住了。
“你不妨问问他们，是否愿意为了我的野心成为踏脚石，看看他们怎么回答。”
念九没有理会他，聂归疆有这样的自信，她并不觉得奇怪。抛开敌对立场，就像她方才所说的一样，这个男人在很多方面都相当出色，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够在忘川内建立只效忠于自己的势力的原因。
“昨夜在龙柱上，那个拼死也要将风筝送到我手中的人叫冯寿。蜀州人，名字是他自己取的，说原来的名字不好听，取个寿字讨个彩头。”聂归疆说道，“其实我何尝不懂人都是惜命的这个道理，做刺客的也一样，这个给自己取名叫寿的人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想过独自逃走，风筝就在他手上，他却给了我，为什么？”
“你想说，这便是你胜过终先生的地方吗？别开玩笑了，换做终先生的话根本就不会这么做。”
“不，我只是在告诉你，可以为了自己信仰的东西九死无悔的不止有你，和你们云中剑。”聂归疆踏前一步，持刀做出攻击的姿态，“你以为我只是想从终陵弃手中夺走忘川的权力，觉得我是个野心蓬勃的人？仅此而已？”
“难道不是吗？”
“难道像云中剑一样把大义挂在嘴边才算有信仰吗？”聂归疆反问，“我从来不会调侃自己心中所珍视的信仰，因为我把它等同于自己的生命。同样，我也不会对无谓之人解释这些，若非志同道合，何必浪费口舌。”
“那你在这儿和我废话半天做什么……”念九额头青筋显现，她被聂归疆这副高高在上的做派给激怒了。
聂归疆嘴角露笑：“我欣赏你对终陵弃的忠心，也看到了你想要以一己之力挽回一切的执着。云中剑你是回不去了，但之后忘川还可以接纳你。”
“你做……”
“回答之前先过过脑子！”聂归疆吼断了念九脱口而出的反驳，“别以为你带伤我就不会认真。这个回答，决定生死！”
念九的嘴唇反复开合，“你做梦”三字每次都只差一点点便能说出口，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决心。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被聂归疆和他手下的刺客截住，眼下看来了无胜算，她死也就罢了，要是搭上云靖辰一起真是太冤枉了。
如果眼下暂时忍辱，曲意逢迎……伺机而动又如何呢？她还没有想好对策，对面的聂归疆却已经不打算再给时间了。
比昨夜在龙柱之顶见到的刀光更为凌厉，念九在这一刻意识到了自己和聂归疆之间的差距。这刀无法防御，而受右腿的拖累，她也没什么机会躲开。
挡不住，躲不了，那就不挡也不躲了！念九毫不犹豫出剑对攻，自己在这种状态下面对如此强敌，想拼个两败俱伤也是奢望，但输阵不能输人，即使死也要像个剑士一样！
一道白虹剑影从侧面闪来，后发先至抢在了念九前头，刀剑相接的瞬间彼此招式令人眼花缭乱，却一举破掉了聂归疆的刀势。
云靖辰持剑站在了念九身前，对聂归疆挑衅地说道：“你带两把刀？那把短的是留给自己自尽的吗？”
“好剑术。”聂归疆不吝赞美道，“虽然年轻，倒是有狂傲的本钱。
念九提醒道：“小心，他是有名的身怀六把刀，第三把刀藏在斗笠边缘，其他的还不知道。”
“管他多少刀，花里胡哨的。”云靖辰不屑地说道。
聂归疆冷笑，左手拔出了腰侧的短刀，双刀在手摆开架势，对云靖辰微微晃动刀尖：“我的刀是不是花里胡哨，你最好等晚些再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