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鸿原本见范卓远掌势刚猛,以为其武学之道偏向于刚劲,所谓刚极易折。 他正是想借其刚劲之力,反手抵住其咽喉将其制住。 但结果又估算错误,没想到其武学刚劲,筋骨却能柔软到仿佛无骨的境界,还对外来劲力有极强的感知能力,被其以怪异的姿势避开了这决胜的一击! 更糟糕的是,一击不中,破绽大显,又恰恰被对方抓住。 面对往胸膛击来的这一拳,独孤鸿唯有空掌相接,掌上内劲与护体真气爆发而出! 即便如此,一声闷响,独孤鸿双脚滑地,青草遍布的泥土地面被犁出两道三丈远的痕迹。 独孤鸿看着范卓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却是还剑入鞘,不再进攻。 范卓远看对方竟是一点伤都没受,险些怀疑自己那一拳有没有用力。 范卓远依旧保持警惕,说道:“点剑、穿剑、云剑、挂剑,你不过出了四剑,还有五剑。”
独孤鸿道:“不必打了,独孤九剑破不了你的刚柔掌势。”
柔化筋骨与触觉感知,令范卓远至刚至猛的掌势中,多了几分柔性,劲力虽然刚猛,但催发劲力的方法未必还是如以往一般线性而发,变得更难预测。 范卓远摇头道:“如果还要找我属下及其家属的麻烦,这场架,就必须打下去。”
独孤鸿宛如大理石雕般冷酷的面容上浮现笑意,“你比我还要好战,可惜,我十八岁所悟剑势已难胜你,要想跟你痛快战过,只能使用……” 说着拍了拍背上黑布罩着的东西。 范卓远道:“那是重剑?”
独孤鸿点了点头,“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是我自至巧至柔的剑术中悟至极境,而领悟出的至刚至猛的剑术。 这是为剑神准备,而非是为你。况且此剑若出,你我便只能分生死,而非分胜负,大宋无中流砥柱之将,我不想杀你。”
说着,又看向何鲁布,冷然说道:“既然九剑不胜,便饶你一家性命,不过你那马匪兄弟的命,吾必取之,你最好不要包庇!”
范卓远眉弓一挑,本想说你未尽全力,难道我就尽了全力? 不过又想到如果此时和此人打痛快了,那必会影响到与剑神高慎行的替身交手。 看着独孤鸿离去,身后的将士才松了一口气。 偏将常辅拍拍胸脯,又万分崇拜的对范卓远道:“将军真乃神人!竟迫得剑魔主动罢战!”
一名走过江湖的士兵说道:“独孤鸿十三岁名扬河朔,遇战从未主动退避,曾遭三百余武林人士围攻,寸步不让,杀得一百,余者星散,此后再无人敢于围攻。将军此战若是传到江湖,必可名扬天下。”
范卓远捡起屠龙刀,淡然道:“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又未赢过此人!”
说着,看向一旁沉默寡言的何鲁布,说道:“我骁捷军中的将士,绝不允许有残害百姓的匪类存在。 何鲁布,我不管你与你那位马匪兄弟感情怎么样,总之只要在我军中,就必须与他划清界限,否则,别怪本将清理门户!”
这些亲信的武功和兵法都是范卓远教的,范卓远不仅是他们的将主,更是师长,以清理门户形容毫不过分。 何鲁布单膝跪地道:“将主请放心!如果我那兄弟敢回来,我必取其首级来见!他既做下此等恶事,当有此报!”
范卓远没有多说什么,下令行军,前往燕城。 燕城之中,童贯热情招待范卓远,宴会中还包括朝廷派来此地主理政务的文官,为首者正是李纲。 童贯向众人介绍完毕,笑道:“安抚使近来练兵颇为积极,燕山之中群盗肆虐,你多带兵进剿,可是很受周围百姓称赞。”
范卓远剿匪取得的战功,很大一部分都会算在他这个军务主帅头上,自是心怀舒畅。 范卓远道:“此事说来惭愧,燕山群盗多以我皇宋逃兵为主,他们不敢战阵与敌厮杀,做这等为祸一方的事倒是利索,范某实在看不下去,正好借实战练兵,迅速形成战斗力,故而才会四下进剿。”
李纲打量着范卓远,大宋选官时,多有外貌评价。 似范卓远这等丑恶相貌,李纲等文臣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也必然会影响到其仕途,不过因为其战绩过于出众,是以难免心生好奇。 李纲道:“自范将军练兵剿寇以来,燕地治安着实好了不少,可惜……这燕地驻军,也似只有范将军有此举动,刘延庆之流……哼!”
说着又看向童贯,说道:“童经略,本官已上报圣人,刘延庆之流必须撤下,种师道虽有败绩,然而其治军终归要胜于他们!”
童贯如今更受宋徽宗器重,已任其为燕山府路经略使,而李纲则任宣抚使,主管燕地政治,同时也是皇权本能的对童贯的制衡。 童贯沉默片刻,种师道并非其嫡系,虽然他明知刘延庆等人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可如果调种师道过来,他心中也颇为不喜,因此沉默不言。 李纲看穿童贯所想,冷哼一声,再看向范卓远。 “范将军,其余诸军之所以不进山剿匪,多只为保留实力,范将军难道不怕在剿匪之中损失过重?”
范卓远道:“雷公打豆腐又怎会伤到自己?末将进剿山中匪类,必是准备完全,情报充足方才用兵,故而每战克胜,伤亡极低,甚至是没有伤亡!这样的战斗,只会令部众更强士气更盛,又怎会损失过重?”
李纲惊讶道:“原来范将军麾下竟是如此精锐,既然都是皇宋军队,范将军何妨不贡献出来,屯驻燕城,正好燕城之中需要此等精兵为之所用……” 范卓远脸色一变,心道:老子跟你还没什么交情,你就要夺老子的兵?若非知道你李纲算是名臣,今日非跟你翻脸不可! 他冷哼一声,对李纲的提议全然不做理会,自顾自的大吃大喝,反正他直属于童贯,这帮文官还没办法直接管到自己。 李纲依旧滔滔不绝,“范将军将军队贡献入燕城,以范将军练兵之能,届时再往居庸关补充各部兵马,范将军再依法练兵,想必不出几年,这燕地之间必尽是精兵强将,也就无需担心边地防务……” 童贯看了眼范卓远铁青的脸色,心中好笑,李纲这厮也太过异想天开,怎么老想着让其他人无私奉献,尽给他人做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