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十来年的散打不是白练的。
哪怕十五岁的身体没有什么力量可言，但仅凭技巧，再来五个林有进，也不是姜黎的对手。
男女，青壮和少年的力量悬殊，那就先把人揍得没有还手之力。
林老太倒是想冲上前阻止，但姜黎手里的酒瓶子挥来挥去，她往前扑一下，林有进就会被划伤痛呼。
最后，林老太只好扑到林有德身边哭天抢地。
三两下制服林有进后，姜黎拿着晾被子的尼龙绳，把林有进捆在了家里的红色皮折叠椅上。
“委屈二叔在家里坐坐再走。”捆完，姜黎还冲林有进笑了笑。
此时林有进看姜黎的目光，仿佛在看魔鬼。
怎么会有人大逆不道地打了长辈后，还能面不改色，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有进浑身都痛得厉害，喃喃地道，“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停妹，我劝你，你赶紧停手！”
停手是不可能停手的。
姜黎弯腰捡起掉到地上的皮带，她想用这条皮带抽林有德很久了。
可惜，上辈子等她有能力后，这条皮带早不知道哪儿去了，用别的皮带，总没法泄姜黎心里的愤恨。
“这上面的印子，是你揍我妈时，留下的血印吧。”姜黎看着内侧暗红的位置，手指轻轻抚过，一双眼睛变得赤红。
林有德还没能爬起来，他恐惧地看着姜黎，舌头抵着左边有些松动的牙齿，双手撑地慢慢地往后挪。
这个逆女，她不会真的敢跟他动手吧！
“奶奶，你要像我妈护我一样，护着林有德吗？不过你一身老骨头，抽断了不太好，林有德和林有进夫妻，可不会照顾你，你还是边上站着吧。”姜黎特别善良地提醒林老太。
字字箴言。
像林老太这种溺爱儿子，恶毒对待儿媳妇的老人，还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有什么病痛，不然晚景实在凄凉。
“妈，去找大姐，去找领导找公安来，我就不信没人管得了她！”林有进被捆在椅子上，还不老实。
心乱如麻的林老太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马颤颤巍巍地起身往屋外跑。
姜黎也不拦，就看着她跑了出去。
林有进本来还挺得意，下一秒就再也笑不出来。
姜黎把门锁了。
回身就慢条斯理地挽起了袖子。
“每次你揍我妈的时候，都不允许她发出声音，那你也别吱声了，越叫会被打得越惨哦。”姜黎笑眯眯的。
然而林有德就是个没有骨头的孬种，三皮带下去，就跪下来求饶。
求饶当然可以。
但姜黎并不接受。
跑出去的林老太一直没有动静，姜黎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林老太估计是先跑去三站路外的棉织厂找林大姑了。
既然时间不着急，姜黎就打一会儿歇一会。
她现在的身体素质真是不行，力气用大了，就容易肌肉酸痛，得好好锻炼身体才行。
房间里的舒兰秋也早被姜黎放了出来。
把人带出来前，姜黎拉着舒兰秋的手，轻轻抚过房间墙壁上用小刀刻下的一个个“正”字。
七岁那年，林有德酒后无事找茬，又一次当着姜黎的面，跟舒兰秋动手。
年幼的姜黎护母心切，拿着火钳趁林有德不备，将他打得头破血流，最后被恼羞成怒的林有德捉住，打到奄奄一息，差点没命。
自这次以后，每一次舒兰秋察觉到危险，都会第一时间把姜黎锁进房间，独自承受林有德的暴行。
“妈，别拦我。”姜黎满含眼泪地看着舒兰秋，“你不知道，他每一次跟你动手，我都只有一个想法，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
舒兰秋哭得说不出话来，只吓得死死拉住姜黎的手。
“不过你放心，咱们日子还长着呢，不能因为林有德这么个人渣毁了，我不会做傻事的。”姜黎回握过去。
年少时的想法总是有些许极端。
别说死去又活过来一回，更加珍惜生命的姜黎，就是上辈子，姜黎也没有失去理智，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死了反而轻松，活着被踩在泥潭里，众叛亲离，无论怎么挣扎都看不到希望，求死不能，才是真的折磨。
舒兰秋一点都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她更多的是担心和自责。
是她这个当妈的没本事，没有护好孩子，才叫孩子小小年纪满心仇恨，这些“正”字划得极深，舒兰秋都不敢想，当时姜黎该有多痛苦煎熬！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舒兰秋张了张口，想劝又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劝，“婷婷……”
“妈，你别哭，我长大啦，能保护你了。”姜黎冲舒兰秋笑了笑。
可明明笑着，眼泪却淌了满脸，“四十七次，他怎么跟你动手的，我就怎么打回去，这一点也不过分。”
这还只是姜黎亲历过的，那些她不在场，或是短暂的泄愤，根本就不计其数。
这些账姜黎当然不会忘，她会慢慢讨回来。
客厅里听着的林有德、林有进兄弟，“……”
在半个小时以前，两人都只会觉得姜黎是在虚张声势，但现在兄弟俩个都清楚，姜黎不是在开玩笑。
林有进飞快地反省起自己有没有苛待嫂子侄女的地方。
除了瓜分姜黎外公汇来的钱和寄来的物，对大哥的行为冷漠以待，顶多还有这回惦记姜黎外公留下的工作……
应该就没有别的了吧，林有进不确定地想。
林有德则是茫然又慌张，听到姜黎提到她七岁那年的事，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脑袋。
现在右侧脑壳上，还留着姜黎用火钳砸出来的三条疤。
但那次反抗被他无情镇压了，七岁的姜黎在林有德面前像小鸡崽似的，单手就能拎起，随便就能被打死。
那回，姜黎也确实差点就死了。
事实上，今天以前，林有德都觉得自己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姜黎摁死。
怎么突然之间，就天翻地覆了呢？
如果刚开始姜黎把自己撂翻在地，他只有权威被挑衅的荒唐感，那现在他心里只剩下恐惧。
其实还有种大权旁落的空洞失落，但都被恐惧压了下去。
姜黎恨他入骨，林有德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但那有什么，他生的崽子，他是她爹，敢不听他的话，往死里打就是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
这是林有德一直信奉的真理。
实在不听话，打死再生一个又不是不行。
舒兰秋不肯生，总有人愿意替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