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要毛遂自荐,姜槐序哪敢把她拉下水。
本来他私底下做这些倒买倒卖的事,都是背着家里人的,要是叫家里人知道,他腿肯定要被打断。
这会姜槐序都有些后悔,干嘛一时心软带这小不点过来呢。
你说他得瑟个什么劲,居然问人怕不怕。
要怕的应该是他才是。
“不怎么样。”姜槐序果断拒绝,走得飞快,都带起风来。
好像只要他走得够快,风就能把姜黎的话吹到后头去,他听不着一样。
可惜,他就是飞起来也没用。
姜黎打定的主意,除了会因为舒兰秋而动摇,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小舅,你拿这些货,应该就是这几天临时起意吧?”姜黎问。
医院那么大的市场,不可能等着姜槐序去发掘,肯定早被人划好了地盘。
姜槐序贸然扎进去,那就是找死。
当然,这个思路肯定是对的,什么人最需要营养品,当然是病人。
能最快销掉这一大行李袋麦乳精的,只能是医院。
没有姜黎的帮助,姜槐序除非已经有稳定的客源,否则想在短时间内想全卖出去,很难。
见姜槐序表情不对,姜黎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我年纪小,不引人注意,脑子灵活,发现不对会立马开溜,我还有一定的身手,能够保护好自己。”姜黎摆开条件。
但也不能太上赶着,上赶着的都不值钱。
“我这么厉害,要请动我价格也不便宜,卖出一样,我要纯利的四成。”也就是赚一块,她得要四角。
姜黎价开得高,其实是给姜槐序留了讲价的余地的。
谁知道姜槐序想的是,反正赚了钱也要给见面礼,分四成也不是很多,说不定还没有见面礼的多。
向国华给了一张大团结,他当小舅的也不能小气
当然,要姜槐序就这么松口也不行,他准备试试姜黎的本事。
说得再好听也没用,是骡子是马,得先拉出来遛遛。
回去的路上,姜槐序跟姜黎讲了一路,怎么寻找意向顾客,怎么交涉,怎么安全交易。
又讲了百货大楼的价格,和黑市的浮动价格,教她如果用票的话,要怎么兑,怎么换算。
通通告诉姜黎后,才给了她一瓶,让她试水。
人民医院里,姜黎领着装聋作哑的姜槐序在住院一楼走了一圈,都没费什么口舌,直接把麦乳精卖给了值夜班的年轻护士。
“……”姜槐序。
卖了这一瓶,舅甥俩就回了招待所。
姜槐序有些怀疑人生,卖东西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想到自己第一次卖东西时,差点被人揪去纠察队,姜槐序至今心有余悸。
“其实仔细观察就知道,那个护士姐姐刚当妈妈不久,这么快就上夜班,孩子喝奶是个问题。”姜黎分析道。
既然是意向顾客,那就上前暗示一下嘛。
就假意抱怨一下买多了,不知道能不能退,想买的自然会开口。
不卖她也不损失什么。
至于谎言容易被戳破……
说实话,除开个别情况,大家对这种私下交易都心知肚明,不过是托词而已。
“明天早点叫我。”姜黎心情愉快地回房间睡下。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姜槐序人都走到招待所楼下了,犹豫再三,还是上楼把姜黎叫了起来。
曾子杀猪的故事都知道,做大人的就得以身作则,言而有信。
姜槐序苦着一张脸,心里盼着这事能一直瞒着家里才好。
这个点,扫大街的都才刚出门,公共汽车也还没开始运营,只能步行。
走到中医院,已经是四点多,院门口已经有早起的家属在活动了。
姜黎从姜槐序那里拿到一只旧军挎包,两个装罐头和麦乳精的网兜子,装成才下火车的,外地来探望病人的,大摇大摆就进了中医院。
姜槐序则是提着心,一路忐忑地往怀仁医院去了。
时间紧迫,他们要赶在八点钟之前回人民医院,今天姜外公要出院。
出院手续昨天已经办好了,但今天得去招待所退房,还有得忙,得速战速决。
七点半的时候,姜槐序才满头大汗地赶回来。
结果约好在医院门口碰头的姜黎不在,姜槐序吓了一跳,心里冒出各种不好的念头来。
后悔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正要进医院里去找,中医院守门的大爷问他是不是姓姜,然后让他去后门附近国营饭店去找人。
绕到后门附近,姜黎正大咧咧地坐在饭店门口吃油条。
姜槐序,“……”
小不点还真知道怎么不亏待自己。
见他过来,姜黎忙又去端了碗白粥来,招呼他赶紧吃。
舅甥俩吃饱饭,才匆匆往回赶,回到招待所,第一时间不是退房,而是回房间掏钱对账。
看着姜黎掏出来的钱和票,姜槐序摸着军挎包里装着最后一袋麦乳精,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最后姜槐序都没敢问姜黎是怎么卖的。
太丢脸了,他竟然比不过一个孩子!
这么紧俏的东西,他竟然还有一袋滞销在手里。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这一袋特意留给你喝的,你赶紧去医院,我出去一趟,你外公问起,就说我朋友有事找我帮忙,九点前我能回来。”
“谢谢小舅。”果然小舅还是上辈子那个小舅,干什么都想着她。
姜黎没拦,知道姜槐序应该是去昨天那个地方。
等他走,姜黎从容地收拾好不多的行李,去前台把房间退了,才拎着东西去医院。
医院里,姜外公乐呵呵地看着舒兰秋收拾东西。
从醒来起,他眼睛就没离开过舒兰秋,等见到姜黎,心情就更好了。
对着舒兰秋,姜外公有点不知道怎么把握分寸,轻不得重不得。
但对着姜黎,可劲宠就行了。
得知姜槐序把姜黎一个人丢在招待所,姜外公气得不轻,“这个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到了地方,刚把行李袋放下,姜槐序就连打两个喷嚏。
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范哥,劳烦给我核算一下。”
“姜老五,这是有人在骂你啊。”客厅里站着的男青年勾着姜槐序的肩膀开玩笑,“是不是做亏心生意了?”
姜槐序皱眉摆了摆肩膀,一点都没有觉得好笑。
“你当谁都是你?什么钱都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