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姜黎曾听舒兰秋提起过，说林有德给她上户口的那天，刚出公安局，就被人揍了一顿。
就在公安局的后巷里，去报案也没有人管。
打那以后，林有德对公安是又惧又恨，经常在家骂公安，说他们吃着公家粮不管事，不替人民服务云云。
还有十岁那年，林有德跟舒兰秋动手，把人打进医院，妇联调解没用，姜黎去公安局报案。
明明报案的时候，负责登记的民警告诉她，这事他们只能做调解工作。
当天公安上门了一趟，林有德吓得跟孙子似的，但并没有把林有德抓进去，当时姜黎心里特别失望。
结果隔天，林有德就因为醉酒寻衅滋事被抓进了起来。
一直关到舒兰秋出院，养好了身体，林有德才被放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教育的，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林有德都没跟舒兰秋动过手。
想到这里，姜黎眼窝一酸，飞快地扭开脸去。
林有德胆小如鼠，从来只敢在家里横，在外头只有被欺负的份，他怎么可能去滋事。
原来上辈子，大舅就拜托朋友关照过她们吗？
姜黎默默地流眼泪，大家看着都忍不住心疼，只有姜槐序吓了一跳。
本来他以为姜黎胆子那么大，这么多人还敢滴眼药水，发现她是真哭后，就真的慌了。
“我没事。”姜黎嘴上说着，情绪却难以控制，眼泪啪啪往下落。
造孽啊！
有那心软的已经跟着抹起了眼睛，觉得格外不是滋味。
祁有弟都傻眼了，事情怎么越闹越大？公安怎么都来了，她不会真被当典型，拉出去游街吧！
刚刚孩子亲生父亲在这里，祁有弟都没有这么慌。
因为太害怕，祁有弟下意识想往人群里，想往房间里躲，她才往后退了一步，就被旁边的妇联干事扯住衣服。
“干什么呢？老实点！”
这一抓一扯，原本宽松的的衣服一下绷了起来。
祁有弟微微显怀的肚子，就这么在众人眼前一晃而过。
在场的除了姜黎，和其中一个闻讯赶来的妇联年轻干事，还真没有未婚的女同志，那肚子一看，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你怀孕了。”一个消瘦的男同志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人群最前方，目光死死地盯着祁有弟。
他并不需要祁有弟的回答，只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神逐渐变得可怖起来，“孩子不是我的，我几年没碰过你了。”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这人竟然是祁有弟的丈夫，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在这里看了多久，还有他说的这个话……
他旁边站着的干瘦老太太，怕不就是祁有弟的婆婆了吧！
祁有弟头低得恨不得塞进裤裆里。
她脑子里现在还是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超出掌控这么多，现在公安来了，婆家也来了，她彻底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这个荡妇随你们怎么处理，就是打死她，浸猪笼我们家都没有意见。”祁有弟的婆婆声音发颤，恨不得生撕了祁有弟。
但她更担心儿子，忙拉着儿子就要走，“儿啊，我们走。”
母子俩颤颤巍巍的身影，看得人心里格外心酸。
就在大家叹息的时候，人群里冲出两个脏兮兮孩子，直直往祁有弟的肚子撞过去。
杨主任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拦。
但那两孩子野得很，冲过去，一个抱大腿，一个抱胳膊，张嘴就要咬。
那狠劲，不咬下块肉来，怕是不会甘心。
还是许局长大手一拎，把两个人拎开，控制在一边。
“烂裤档的臭女人，你怎么不带着肚子里的杂种去死！去死！！”两个孩子正是祁有弟从没管过的俩儿子，孩子领口袖口都黑乎乎的，看祁有弟的目光满是仇恨。
那绝不是孩子看母亲的眼神，仇人还差不多。
刚刚走又听到孩子哭声的丈夫挤回来，一手一个，扯着两嚎啕大哭的孩子，怒斥道，“跟我回去。”
他动作并不温柔，声音也有些凶，但眼里是一片赤红和不忍。
外头传来他们奶奶的骂声，“哭什么哭，你们妈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你们还有脸哭，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先叹息了一声，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林有德和祁有弟这么一勾搭，毁掉的是两个家庭，受苦受难的，则是孩子们。
摊上这么个妈，这两孩子这辈子都要抬不起头来。
再看姜黎，大家忍不住庆幸，还好姜黎舅舅看着是个靠谱的，以后姜黎跟她妈在江省，日子怕是比在这里要好得多。
家属院的人虽然同情祁有弟的两个孩子，但情感上始终更偏向姜黎。
这才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孩子不是有德的！”大家正唏嘘的时候，林大姑突然站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祁有弟，“这个女人，不知道怀了谁的野种，要栽赃在有德的头上。”
祁有弟躲到林有德的身后，也不反驳，只默默地流泪。
邻居们看着林大姑，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都到了这种时候，林卫红还不肯接受现实。
“大姐，你少说几句。”没想到，最先忍不了祁有弟被骂的人居然是林有德。
姜黎见状，嘲讽一笑，没想到窝囊废也有不那么窝囊的时候。
祁有弟也呜呜哭诉起来，“当年如果不是你拆散我们，我和有德哥早就是恩爱夫妻了，我心里一直意难平，才会做下错事，我对不起兰秋，我知道，如果死能让兰秋心里痛快点，我马上就去死，但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这半真半假的话里，是十成十的真情实感。
姜黎本来不打算听她们废话，只想让这事迅速得出结论，但听祁有弟提起以前的事，有故意向她卖好的意思，姜黎选择了沉默。
“……兰秋当时遇到流氓，有德去英雄救美，分明是你在自导自演，是你给了流氓五块钱，还让他亲了一口，流氓才替你办事！”
这话出来，顿时石破天惊。
难怪，林有德无才无貌还无业，长得好看还坐办公室的舒兰秋怎么可能看上他。
原来是有英雄救美的故事在里头。
还有让流氓亲一口，林卫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