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登记处，姜黎很快就拿到了写有舒兰秋大名的离婚证。
到这里，她这趟来江省最主要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这速度比她设想的还要快一点。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许局长留后了一步。
如果说刚开始她去林家坐镇，主要是看在老战友的面子，那后面主动出言相帮，则是因为姜黎值得他帮。
姜黎从看不够的离婚证上收回目光，把东西交给姜槐序，忽然郑重地向许局长鞠了一躬。
“姜黎！”许南川吓了一跳，忙去扶她。
结果手伸出去，姜黎已经直起身来，“许叔叔，谢谢您！不管是以前，还是今天，都特别谢谢您。”
听姜黎提到以前，许局长愣了愣，眼底逐渐浮现笑意。
但想到舒兰秋，他心底又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舒兰秋是姜黎这个性子，早八百年就离婚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用不着谢，都是看在你大舅的面子上。”许局长摆摆手，把这情记到了向国华的身上。
当然，这也是事实。
许局长公务繁忙，没在这里多留，交代许南川照顾好姜黎二人，便去忙工作去了。
等他离开，贺小山跟着许南川上前，然后朝姜黎比了个大拇指，难得没有长篇大论，只夸道，“女中豪杰。”
今天这一出，他和南川都不知道，到招待所没人，才去塑制厂找人。
结果正好撞上捉奸在床那一幕，许南川看到姜黎哭，当时就吓到了，怕姜黎被欺负狠了，顾不得上前安慰，第一时间返回去找他父亲，也就是许局长出面。
结果，许叔就最后发了一把力。
“这事还没完呢，我得去林家把我妈的嫁妆要回来。”姜黎挽起袖子来。
当年舒兰秋结婚，姜外公寄给她的嫁妆虽然被退回，但林家人却伸手接了姜外公给的东西，甚至还嫌少。
而舒兰秋自己，在此基础上，也给自己置办了一份嫁妆。
毕竟舒兰秋也是有工作，自己赚工资的人，她做事有计划，手里攒的钱票，替自己准备嫁妆绰绰有余的。
祁有弟看中的那台缝纫机，就是舒兰秋自己准备的。
这些东西，能卖的都转手卖掉，不能卖的，送人也好，送废品回收站也行，姜黎连根毛都不愿意便宜林家人。
还有她外婆留给她妈，后又被林老太抢走的手镯，也都要还回来。
“林卫红那里，要不要我先去趟棉织厂。”姜槐序问，“还是等她出来再做安排？”
许局长临走前给他们透了底，林卫红那事到底隔了太久，能找到那个流氓指认她还好，找不到这事也就拘留两天就不了了之。
找到的可能性不太大，前些年大量无业青年上山下乡，支援国家建设，人家可能早不在淮市了。
即便还在，大概也不会认。
姜黎没真抱希望关上林卫红几年，能拘留几天，给个教训记到档案里，已经是超出她预计的结果了。
说完，姜槐序看了眼姜黎的脸色，“这事真不用知会你姑父一声？”
林卫红不做人，陈广平却是个合格的姑丈，那个陈建明也不错，算是明理的人，没有帮亲不帮理，只是保持在中立的立场上。
“去。”姜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她确实会顾虑陈广平的想法，但要她因为陈广平就放过林卫红，不可能。
与其到时候谈崩，弄得自己和姑父都为难，不如直接了当一点，姜黎没有搞得人家家宅不宁，还要跟保持原本关系的打算。
四人分头行动，姜槐序和许南川去棉织厂，姜黎和贺小山杀回塑制厂。
林家，林有进正在哄林老太拿钱给他，说林老太很快要和大哥一起回家住，家里住不下，得买砖瓦加盖房子。
街道上能盖的地方不多，也就厨房厕所外面能稍加盖一间小屋。
也就是塞下一张床的大小。
“二哥，我呢？”林珍珍非常不满，虽然她不愿意搬离这里，但死赖着肯定不行，只能接受现实。
林二婶赵伶俐看了眼小姑子，“珍珍，家里就这条件，你现在护理学校上着，学完就结婚能进医院工作，到时候住婆家难道不宽敞？”
还结婚？
家里闹成这样，这婚还不知道能不能结，她本来就是高攀，处处矮人家一截，没少做小服低。
现在大哥和大姐进了局子，家里连职工家庭都不是，人家只会更看不上她。
“都怪林停妹！”林珍珍气道。
话音刚落，就遇上打了个回马枪进屋的姜黎，林珍珍一张脸瞬间五颜六色起来，最后定格在铁青上。
不知道是不是儿子媳妇围在身边，姜黎又离得远，林老太又有了胆气，质问姜黎，“你怎么又死了回来？”
姜黎不跟林珍珍计较，也没回林老太的话，而是拍了拍手，让身后的人进来。
“叔叔阿姨，有看上的你们直接跟我说，价格不贵也不要票，你们随便挑。”
话音一落，散去不久的邻居们又都涌了进来。
她们刚刚一出林家门，就在琢磨这房子的事，林有德被开除，房子就得腾出来，心思活泛的，都琢磨着要去找领导表表功了。
结果转头姜黎就回来，说家里的东西都是她妈的嫁妆，低价换，拿钱换。
舒兰秋大家都了解，最细致温柔的一个人，家里的东西都爱惜，那台缝纫机用了好些年，保养跟新的一样，买回家一点都不亏。
主要是低价。
林老太四个都看傻了，表情各自扭曲，林有进夫妻是后悔没有早点想到，把这些东西处理掉，林珍珍则是一脸要被抢了嫁妆的表情。
林有进几人忙去拦邻居，林老太则是哭天抢地起来，“天杀的赔钱货啊，孩子他爹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早晓得当初就把这赔钱货扫把星一起卖了啊……”
话没说完，姜黎上前揪住林老太的衣领，几乎把她半提了起来，赤红着眼睛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起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