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还不知道自己把林有德揪到医院结扎，让向国华也受到了影响。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姜黎就不打算跟林有德同路了，“你的工作室押在了医院收费室，记得自己来缴钱赎。”
林有德还没办离职手续，现在还算塑制厂的人，工作证这会还管用。
也不怕他因为开除就不要工作证，林有德还要想领最后一月的工资，工作证这些就不能丢。
就算他破罐子破摔，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林有德整个人都没有了灵魂，但听到姜黎的话还是忍不住露出愤怒的神情，他连男人的尊严都没了，居然还要他自己掏钱？
可愤怒也没有用，说完，姜黎就同向国华一道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有德扶着墙壁，忍不住抬手抹了眼泪，然后一步一步挪着往林有进家里去。
塑制厂是肯定回不去了，林有进也不敢跟厂里闹。
唯一能去的去处，只有老房子。
老房子那里也不安宁，已经闹了有两天了，林珍珍不敢相信她二哥好嫂竟敢在厨房里支床让她睡。
林家的老房子，就是街道上的老民居，还是姜黎太爷爷那辈盖的房子。
倒是结实的砖瓦结构，可地方不大，采光也不太好，墙皮都潮得把皮都掉光了，梅雨天的时候，墙壁上到处是一条条无壳蜗牛，滑腻恶心。
老房子只有两间房，林有进夫妻一间，三个孩子一间，客厅倒是能摆床。
但赵伶俐看林珍珍这娇气小姑子不顺眼极了，哪里会愿意给她在客厅铺床，没把人撵去找邻居借床挤，就已经是她这个二嫂有情有义了。
林珍珍今天本来准备要走的，但林老太不在，没人给她生活费，一时半会竟走不了。
她想找林有进要钱，结果林有进不等她开口，就扯开了话题。
现在家里哪还有半分钱，都掏出去填姜黎那个大窟窿了，本来林有进还舍不得，但赵伶俐怕姜黎发起疯来，把林有进都弄进去，劝通了他。
现在家里就剩点赵伶俐的私房，这钱他们一家五口的开销就够多了，可给不起林珍珍的生活费。
因为林珍珍未来婆家家庭很不错，林老太向来高看这个小女儿，觉得自己以后能指望这小女儿享福，住上小洋楼，对林珍珍特别大方宠爱。
每个月给的生活费可不是小数，这个月给了，那下个月呢？
林有德是肯定指望不上的，他不找林珍珍伸手要钱就是好的，林有进不想当这冤大头。
明明他才是家里最小的儿子，理应受尽宠爱，结果却是最被忽视的那一个。
林有进现在唯一真心担心的人是林卫红，他还记得林卫红曾许诺，想办法替他把工作转正。
也不知道现在还做不做数。
做了数，林卫红还能不能做到，还是个问题。
“你说停妹那死孩子，到底是撞了什么邪！”林有进私下里跟赵伶俐扯淡，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
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但偏偏做的这些事，又是她原本就会做的。
赵伶俐倒是说了句公道话，“那还不是怪你妈和你大哥，但凡对兰秋母女好一点，能把人逼到这份上吗？”
以前是舒兰秋没靠山，娘家离得远，她自己也轴。
现在身后有靠，生的女儿又这么强势护着她，要赵伶俐看啊，舒兰秋以后的日子是苦尽甘来了。
“你大姐总以为自己是个有远见的，她要真有远见，就不应该只看眼前利益，让兰秋跟娘家关系僵着。”赵伶俐又道。
要她是林卫红，好不容易把这么好一个弟媳妇骗到家，肯定好好供着。
为什么非要执着地把工作给林有德呢？舒兰秋家里家外都当一把手不好吗？她还得劝舒兰秋放下心里的芥蒂，跟娘家搞好关系。
舒兰秋跟娘家关系一好，两边亲家不就自然走动了起来。
林有进虽然一心向着自己小家，但这种话也不大爱听，“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是马后炮么。”
赵伶俐轻轻哼了一声，她要是说话管用，她会不说。
就是不管用，她才闷不吭声，当她不知道呢，林卫红一直看不起她，觉得她是农村出身，没办法给林有进带来助力。
可林卫红也不想想，她要是真条件好，还能跟林有进过到一个屋子里？
“我觉得建设那事上，大姐这回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林有进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又开口。
赵伶俐懒得搭理他，说实话又不爱听，那就别找她扯这些。
要她来说，林卫红这次怕是要栽个大跟头，别说陈建设的事了，就是大姐夫也未必还能再忍林卫红。
“我跟你说过没，我一直觉得，大姐夫对兰秋有点那意思。”想到什么，赵伶俐搭到林有进肩膀上，亲昵地开口。
整个林家，真就只有陈广平格外照顾舒兰秋母女。
而且吧，赵伶俐觉得，陈广平看舒兰秋的目光特别珍视和痛心，只不过身份有别，他没办法替舒兰秋说话。
也没办法对舒兰秋多照顾，就加倍对姜黎好。
林有进听了，脸色一变，“你别胡说八道。”
夫妻共枕多年，赵伶俐一见林有进这反应，就知道这里头有故事，赶紧让林有进快点说。
林有进被她磨得没办法，只能开口。
“你大姐够不要脸的啊！”赵伶俐听完，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本来以为林卫红找流氓设计舒兰秋就够无耻了，没想到她还设计陈广平对自己英雄救美，以身相许。
林卫红在棉织厂上班的时候，林有进才十三四岁，那时候总爱去找大姐。
因为林卫红每个月有工资，偶尔会从手里漏几分钱的零花钱给他，他就没事替林卫红跑跑腿什么的。
自然而然，就跟林卫红的交际圈熟悉起来。
那时候男女同志是不大一起讲话的，大家泾渭分明，中间仿佛隔了一条河。
当时陈广平是厂里最优秀的技术员，悄悄暗恋性格内向的舒兰秋，他试过跟她偶遇，但都没机会说上话。
直到跟林卫红认识，林卫红跟陈广平打包票，替他追舒兰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