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保证从今以后老实做人,再也不跟黑市那帮人打交道,不带姜黎走歪路,回家后老实上工,向国华才暂时放过姜槐序。
路况一般,大卡车的减震效果也不好,没一会姜黎就被晃得七荤八素。
等汽车在农机站一停,姜黎就跟着跳下车透气。
农机厂就是大点的农家大院,搭的大棚子里停了两台拆了车头壳的拖拉机,还有一些旧的机器部件。
这些大家伙很少,最多的还是铁制农具,新的黑黝黝地摆放在正中间的那间屋里,旧的送修的,都堆在另一处小棚子那里。
向国华是来拉大队订的铁犁,顺道把生产队送修的农具。
“黎黎往边上站点。”向国华和姜槐序一起,抬着东西往车上送,农机站的工作人员也跟着一起帮忙。
那个陆令晃也没歇着,一个人扛着犁耙送车上送。
看他轻松自如,姜黎就没多事去帮倒忙,找办公室的人讨了一壶凉白开,等他们搬完东西,赶紧把水送过去。
向国华接过水壶,先递给陆令晁。
对方也没客气,接过水壶,仰头直接往嘴里倒,没有直接对嘴喝,哗哗灌了一大口,才把水壶递还给向国华。
姜黎看了一眼,只觉得对方还挺讲卫生,结果一抬头,就见副驾驶的年轻女同志眼巴巴地盯着陆令晁在看。
见姜黎看过去,对方俏脸一红,飞快地缩回车窗内。
姜黎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来,觉得对方这反应怪可爱的,青春萌动的美好扑面而来。
“小不点,上车了。”那边姜槐序喝完水,招呼姜黎上车。
这回姜槐序没有先上车,而是站在一边,随时准备给姜黎借力。
为此,姜槐序还挤开了站在了一边的陆令晁,催他赶紧回驾驶室,准备开车去。
结果姜黎点了点头,挽起袖子,自己攀着车体的把手和踏脚的地方,身手利落,直接就翻了上去。
姜槐序,“……”
陆令晁嗤笑一声,余光扫了眼姜槐序,“小人之心!”
姜槐序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谁小人之心了?
“我这是光明正大地防着你!”姜槐序轻哼一声。上下打量了陆令晁一眼,嫌弃都写在了面上。
陆令晁也不跟他客气,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看了眼了姜槐序,又看了眼姜黎,“你说这豆芽菜?”
豆芽菜!
姜黎心口被狠狠地扎了一刀,她无语地看着车下两人,“小舅,陆叔叔,你们加起来五十好几的人了吧,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姜槐序。
陆令晁黑脸,“陆叔叔?”
因为向国华和姜槐序年龄相差太大,两人在外结交朋友,辈份称呼几乎都是各论各的来。
像许南川就管向国华叫叔,但跟姜槐序是平辈相交。
有场合的时候,姜黎认真一点,是管许南川叫哥,这辈份是按着向国华那边来的,要按姜槐序这边,得喊叔。
反正是随她的心意来。
那叫陆令晁叔叔,也没有任何问题。
姜槐序心情瞬间好了,爬上车,高高在上地冲着陆令晁,“小陆,赶紧开车吧,你不得回厂里交差么!”
陆令晁摸了摸鼻子,小丫头片子够护短的,好气又好笑地回了驾驶室。
出了市区,公路就变得不那么好走起来,颠簸得厉害,姜黎干脆靠着姜槐序睡,睡着就不会那么晕。
大卡车直接停在了向家小院的岔路口,姜黎晕得什么也顾不上,回去倒头就睡了。
“黎黎累得不轻,别吵着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姜黎听到姨姥的声音。
其实姜黎是最轻松的,全程向国华和姜槐序都护着她,就是晕车有点难受,睁开眼睛一看,窗外天都黑了。
姜黎顺手扯了扯床头的电线,屋里一下亮堂了起来。
“小黎醒了。”向明丽从门口探出个脑袋,见她真醒了,才笑着走进来,“起来了就赶紧起来吧,睡多了头晕不说,晚上还睡不着。”
姜黎起身,大舅妈已经在灶头忙活了,姨姥正在帮忙烧火。
“你妈妈这个点还没来,估计是在办公室加班,等会让你大舅去接,你先去洗脸。”姨姥起身,拉了拉姜黎的手,觉得温温热热的,才放下心来。
姜黎一回来,话都没说两句,倒床上就睡过去,他们哪有不担心的。
姜槐序也累得不轻,但他帮着把农具送去大队部,回来睡了一个小时,又生龙活虎起来,下午出门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回来提了竹篓说是去装鱼,又不见了人影。
洗了脸,姜黎还没说话,手上又被姨姥塞了块米花糖,让她饭前垫垫肚子。
直到舒兰秋过来,家里也没人刻意追问她在淮市发生的事。
好像姜黎只是周末去同学家玩了一趟,算不得什么大事,吃饱睡好才最重要。
舒兰秋是一路小跑着回来的,见着姜黎全须全尾,就看着瘦了点,没有别的不同,舒兰秋才真正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舒兰秋拉着姜黎的手,一时都舍不得放开。
吃过饭,姨姥就领着大舅妈他们去串门子去了,家里只留下姜外公,向国华兄弟陪着舒兰秋母女。
姜黎先把林有德和祁有弟旧情复燃的事告诉了舒兰秋。
听到这些事,舒兰秋脸上没有多少愤怒的表情,她早就对林有德心死了。
说句心里见不得人的实话,林有德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舒兰秋无数次不盼着林有德直接把自己喝死。
“你爸不是东西,你别……”舒兰秋只担心姜黎,怕她受影响,将来心里有坎过不去。
姜黎摆了摆手,她有坎也不是现在造成的,上辈子早都有了,“我没什么,又不是所有人都跟林有德一样。”
听到姜黎这么说,舒兰秋才放下心来。
等听到祁有弟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林有德的,舒兰秋脸上顿时写满了惊讶。
林卫红的下场也让舒兰秋大快人心,至于姜黎所说的道歉,舒兰秋轻轻摇头,林卫红的道歉,她一直都不稀罕。
事实已经造成了,道不道,都没有所谓,她也不认为林卫红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就是哥哥不知道被卖去哪里了。”姜黎叹了口气,眼里满是难过。
姜黎是不知道舒兰秋产后那段时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想也知道有多么痛苦。
舒兰秋握紧姜黎的手,“妈妈有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