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完剪报本，姜黎就跟随手给向国华递了张报纸似的，云淡风清，姜槐序心里则是揣了只几个月大的小猫，百爪挠心。
他找向国华要剪报本看吧，向国华还不肯给他看。
“等大舅看完，自然会给你看的。”姜黎让姜槐序别着急，又不是什么见得不人的秘密。
姜槐序，“……”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哪怕周末就能知道剪报本上的内容，但他现在还是好奇得要死。
姜槐序不想跟姜黎讲话，琢磨着薄薄的一本剪报本，也就十来页的样子，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翻完，他等着就是。
至于姜黎，送完剪报本就直接回家去了。
这剪报本姜黎从淮市回来后，就开始准备了，得闲的时候，就泡在厂里的阅览室。
阅览室有专供厂职工借阅报纸杂刊，以及一些专业书籍的办公室。
姜黎找的都是一些旧报纸，剪报也很注意，碰着不能剪的地方，她都原样抄下来，负责管理阅览室的职工见状便由着她去。
她想做的事情，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好，接下来怎么走，就得看向国华的选择了。
姜黎甩甩手轻松离开，姜槐序还守在向国华身边。
但姜槐序哪里想得到，向国华看了几页后，突然起身，说有事要去大队一趟，拿起草帽就出了家门。
诶？
姜黎睡得很踏实，从淮市回来后的每一晚，她都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她早早就起了，舒兰秋那屋也传来起床的动静，姜黎简单地洗漱好，简单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妈，我出门了。”
舒兰来正在挤牙膏，从厕所探出头来，“量力而为啊。”
回应她的，是和应“好”声一起传过来的跑步声音，从淮市回来起，姜黎多了个晨练的习惯。
家属院傍山，她每天早上跑上山，再跑下来，在操场那边跟厂里一些老人打一圈太极，再跑回家里来吃早饭。
姜黎出门锻炼的时间，舒兰秋就在家里准备早饭，和看书充实自己。
……
陆令晁刚跑了趟长途回来，有几天假能歇着，偏生回来那天补足觉后，接下来的几天都睡不着。
这是长期在路上养成的习惯，睡得轻，稍有动静就睡不着。
天不亮他就上了山，随便找了个能坐的地方坐着，不知不觉又打起盹来。
听到跑步的动静的时候，他还有点被吵醒的烦躁，睁眼抬头一看，只看得见姜家那个小豆芽菜的背影。
陆令晁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继续睡。
这山上除了有点露水，还挺好睡的，明明虫鸣鸟叫噪杂，还不时有早起锻炼的人上山下山，却还是让人觉得比家里清净得多。
想到这两天关秀萍一直在他面前暗示，说下乡这苦那不好的，陆令晁就烦躁。
关秀萍打的什么主意，陆令晁清楚，自己说不动枕边人，指望着让他去说服小姨父，想办法让肖潇留下来。
人有亲疏远近，在陆令晁心里，整个肖家，就肖赞华跟他近。
连肖志刚这个曾经亲近的小姨父，在他娶关秀萍再婚后，都远了那么一层，陆令晁还没那么闲，伸手去管他们一家三口的闲事。
靠着树陆令晁也没睡着，脑子里跑马似的，精神得很。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传来时，陆令晁睁大了眼睛，盯着从上面下来的姜黎。
看着挺瘦弱一小姑娘，怎么脚步声跟个二百五六的胖子似的，还有她那一身汗，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诶！”陆令晁冲姜黎打招呼。
姜黎本来都没注意石凳上坐了人的，听到声音看过去，就见到了睡眼惺忪的陆令晁，只看了一眼，姜黎充耳不闻，直接跑了过去。
这小丫头！
陆令晁气醒了过来，追上前去，跟在她旁边跑，“叫你呢，怎么不搭理人。”
让人怪没面子的。
“诶是谁？没听过有人姓诶，你姓诶？”姜黎看也不看他，努力调整着呼吸，控制着力量和速度。
陆令晁愣了一下，敢情为这生气呢，他想了想，得，他还真想不起人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我道歉，对不起，那我应该叫你……姜家侄女？”
“……”姜黎。
姜黎噗哧一声，撑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泄了，她停住脚步，不爽地看向陆令晁，这人是闲得没事干，拿她在这里找乐子呢。
陆令晁摸了摸鼻子，“你先叫我陆叔叔的。”
姜黎倒也没生气，看他一眼，突然伸手解腰上腿上绑着的东西，边问他，“那陆叔叔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最好是说出个二五三六来。
就随便叫一叫呗，还能有什么事，路上碰着见过的人，随便打个招呼而已。
还没等他瞎编，陆令晁就看着一个个沙袋被解下来，他眼睛一点点地睁大，看怪物一样地盯着姜黎看。
“没事？”姜黎抹了把脸上的汗，看向陆令晁。
陆令晁下意识地点头，等发现姜黎脸色不好看，忙改口道，“我表妹今年高三，最近在发愁下乡的事，你高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
原来是为了这事。
姜黎脸色缓和下来，拎着沙袋往下走，边跟陆令晁讲今年的政策。
政策是这样规定，但一般情况来讲，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嘛，不然上辈子陈建设怎么能通过结婚留在城里呢。
如果姜黎现在还在淮市，她根本不会选择下乡当知青。
而是会选择踹走林有德这个王八蛋，把舒兰秋曾经丢掉的工作拿回来。八壹中文網
上辈子她已经当过一回知青，自然知道城里孩子被猝不及防丢去下地上工，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
这辈子是因为她在江省，才会有这样的决定。
“你们要是想把人留下来，就早做打算，等到七月，上面就管得严了。”姜黎好心地提醒陆令晁，算是谢他那天火车站的事。
陆令晁敷衍地点头，他又不是真想替肖潇打听，就是随便胡扯而已。
他目光在姜黎手上的沙袋晃来晃去，心里琢磨着这丫头对自己够狠的，看着就挺沉的，她绑在身上跑上跑下，难怪跑得那么累。
“很重吧，要我帮你吗？”
“不用，谢谢陆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