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哥瞅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眼里是止不住的意外。
再看她身边，也没个帮忙引路的人，这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都没一点规矩了。
想着，范哥眉头皱起来，难道是拿货的某个家伙走漏了风声。
看样子，这个地方他是呆不长了。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正要否认自己身份，范哥被姜黎说出口的话惊到了。
姜黎抬手比了个六，开门见山，“六十公斤小白菜苗，如果合作愉快的话，后面还有持续的蔬菜提供。”
六十公斤蔬菜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持续两个字。
但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范哥并没有被天降大饵给砸得没有神智，“小同志，你怕是找错了人，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跑长途去了，才出发两天，等下周才能回。”姜黎笑着道。
这话说是三弯八绕，但意思范哥是听懂了，他打量了姜黎好几眼，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难不成是六爷的朋友？
范哥继续装傻，“那等下周，再让你家长到这小区来找人就是，我真不是。”
就算姜黎真跟六爷扯得上关系，六爷没开口之前，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姜黎见他油盐不进，扬了扬眉头，“那我去找向阳街孙武兴好了，我听我陆叔叔提过……”
还真有关系。
至于那个孙大胆，实在不是什么好人，范哥有些头疼地看着姜黎。
“我要先看看菜。”先收这一回，阻止她跟孙大胆接触上，下回就交给六爷自己处理吧。
范哥琢磨了一路，心里冒出各种担心。
因为搞不清姜黎的路数，既怕她是扯大皮拉大旗，又怕她真关系硬实，担心她的货不好，又怕他不松口，好货被别人黑了。
姜黎则是走了一段后，装做无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雨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系了条红布条子上去。
啧，果然是暗号。
范哥忧心忡忡，直到跟着姜黎出门，看到水灵灵的白菜秧子，心里才瞬间同意八分。
黑市收货的价格其实不高，除非你有本事自己散卖出去，那样才能卖到高价，但再不高，也比蔬菜公司的高。
检查了一筐，确定的质量后，范哥做主收下了这些菜。
给了姜黎一个地址，让她把菜送过去，钱现结给了她，并再三强调，仅此一次，在下周之前，姜黎不要再送菜来，也别去和孙大胆接触。
“那边人心黑得很，我可不是危言耸听，你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范哥最后警告姜黎。
姜黎连连点头，她又不傻。
那个孙大胆一看就不是什么心善的家伙，他还在火车站堵过她，她才不会跟他去打交道。
把这事处理完，时间才八点不到，姜黎去大街上等拖拉机来接她。
等着的时候，眼角余光瞅见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身影，走进小路，姜黎皱起眉来。
她都那样提醒陆令晁了，张峰还能在这里做生意？
姜黎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免得跟张峰碰到，她换了个地方等。
回到大队，姜黎第一件事就是跟会计交账，把蔬菜公司开的支票交给会计保管，等月底再一道去结账。
基本上到这时候，她作为卖货手的工作，就已经结束。
姜黎不上工也有工分，她去地里转了一圈，找向国华和老队长讲了今天送菜的情况，三个人凑到一起，蹲在田埂上，拿树枝算了算账。
“超计划外的不能全部流到黑市，会搅乱市场，只能定量。”姜黎先出声。
这是实话，而且菜多泛滥，也卖不起价，黑市最紧俏的，还是粮食、工业品这些。
那计划外的还是送到蔬菜公司？
“我看报纸，注意到北边吃菜紧，我琢磨着，能不能跟那边的蔬菜公司联系一下。”姜黎自有解决办法。
除此之外，计划外的蔬菜可以经过精加工，做成干菜，腌菜，价格并不比鲜菜低。
老队长点头，看了眼还秃着没出苗的大部分土地，“现在咱们产量低，暂时不着急，等菜多再联系也不迟。”
那时候就来不及了，一南一北，得提前联系才行。
不过姜黎没有反驳老队长，认真的点了点头，“行，反正现在都不够鸡鸭们吃的。”
等鸡鸭长大，产蛋，需要的量会更大。
想要鸡鸭少生病多产蛋，也是姜黎在琢磨的事情。
可惜上辈子她没干过这些，除了知道吃小鱼小虾有益产蛋，别的一头雾水，还得从头学起。
姜外公也完全不懂这个领域，但这是长子和外孙女的事业，姜外公这个搞了半辈子器械研究的工程师，已经托各地的朋友，帮他找了许农林畜牧相关的书籍，从头研究起来。
时间忙起来就过得很快。
主要是不忙的话，姜黎就想回淮市，淮市那边迟迟找不到那个做中间人的中年妇女，姜黎说不心急是假的。
“黎黎，有淮市来的信，放你桌上了。”回到家，向明丽已经下班回来了，正在院子里帮着剁猪草。
一听是淮市的信，姜黎赶紧回房间去看。
但来信的不是许叔叔那边，也不是贺小山，而是姑父陈广平。
这是回江省这么久，收到的第一封与林家有关的人的信，姜黎拆开信封，看着信里的内容陷入了沉默。
陈建设已经下乡，这事姜黎早通过贺小山知道了，并不意外。
她沉默的是，表妹陈小珊提前查出了心脏病，信里陈广平十分痛心地告诉姜黎，陈小珊很早就有症状，只是她懂事瞒着不敢告诉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