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最终的调试效果很不错，姜黎定了两台，其余机器，姜黎也通过负责人，联系到了可以帮忙进行改良的离退休老师傅。
付了需要的材料钱和定金后，姜黎这趟出差的任务基本上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拖拉机零配件是小事，有介绍信和单位开的采购单，很容易就能买齐。
姜黎没有过多停留，这边的事情一结束，就买了火车票准备返程，韩向阳的延长假期也理所当然地跟着结束了。
这趟同行回去的，还有许从生和韩惠君。
跟有级别的长辈同行，姜黎和韩向阳的硬座换成了卧铺。
火车站门口，姜黎提前先到了，她先去吃了点东西，出来正好在进站口和许从生一行碰上。
许从生还没来得及跟姜黎打招呼，韩惠君先出了声，“梅晓鸥？”
姜黎疑惑地看着对方，脸上写了个大大的问号。
“小姑，你也觉得姜黎像梅姨是不是！她俩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爸还说她们都是南方人的原因。”韩向阳一拍大腿，激动得不行。
早在江省的时候，他就觉得姜黎眼熟了，但一直不确定。
毕竟是长辈，他也不会天天盯着人长什么样，就有个模糊和印象，结果回了京市，正式见着面，简直惊呆了。
结果没人搭理他的发现。
天知道他多想寻求身边人的认同。
姑侄俩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让许从生和姜黎心里起了多么大的波澜，尤其是姜黎。
姜黎心里的疑问才起，就对上了许从生思考的眼神。
这眼神不对！
“梅晓鸥是谁？”姜黎问韩向阳。
别看姜黎脸上平静无波，其实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
韩向阳爽朗地回道，“是我表舅妈的妹妹，我开始是觉得你像我表舅妈来着，后来见着梅姨，才知道你跟她更像。”
韩惠君这会也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又打量了姜黎两眼，才收回目光。
“跟她年轻的时候很像，但你们气质不一样，你正派，跟妖妖娆娆的梅晓鸥不一样。”韩惠君并不喜欢梅晓欧。
小辈的人不了解，她们这辈的人哪个不知道，梅家姐妹上位得可不光彩。
梅晓芸以前是在韩向阳表舅家里当保姆，照顾老人的，保姆没当一年，就把原配挤走上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梅晓鸥跟着进了京，长得挺好看，做风就不敢恭维了，娇里娇气的样子，弄得一帮男的为了她争风吃醋。
后面也不知道她怎么搭上喻家那个混老三，生了两个儿子才进门。
许从生在京市呆的时间不多，几乎没跟姻亲的姻亲没打过交道，顶多是白喜这样的大场合一起出席过，不像韩惠君，基本没事就在娘家，跟梅家姐妹时常见面。
姜黎跟梅晓鸥打眼一看是真像，但仔细看就知道不一样。
“那可能真的是都是南方人的缘故了。”姜黎嘴角微微扯了扯，似乎是笑了一下。
这个话题很快就揭了过去，四人进站去候车。
只不过坐在一起气氛着实有些不太好，韩向阳看看左边，他小姑沉着张脸看着不远处窗边抽烟的姑父。
看向右边，姜黎也绷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韩向阳都不敢多看，收回目光后，就默默把自己缩小了些，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坐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姜黎起身走向许从生。
韩惠君看了一眼，她已经知道是姜黎帮了许卫兰，也知道姜黎是许从生战友的外甥女。
感激肯定是有的，但韩惠君现在正跟许从生置气，跟姜黎没有太多交流。
“许叔，我不是我妈的女儿是不是？”姜黎不傻，一个人跟另外一个人像到一眼认错的地步，少之又少。
当然，最主要的是许从生当时的反应。
他在思考，却没有半点意外。
许从生看着姜黎，在说谎和说实话之间，他最终还是没能顶住姜黎清澈直接的目光，“我们追查寻访的时候发现，接生的护士回忆，舒兰秋应该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儿子，但同病房的产妇，都说是龙凤胎。”
见姜黎眉头拧起来，许从生又补了一句，“但护士也说了，她并不确定。”
她不过是因为舒兰秋的特殊情况留有一些印象，但太细节的东西，时间早就模糊掉了记忆。
姜黎表情苦涩地摇了摇头。
她失声了好一会，许从生看着都于心不忍起来，正要安慰，姜黎缓缓抬起头来，“所以我是在回病房前，就已经被换了，林家人并不知情。”
要是知情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会留姜黎，早把她扔掉了。
当时舒兰秋生产不易，本身的情况就不太好，出产房后，林家人一个不在，随便来个人，就能轻易把孩子换走。
事后，又有人找上林老太，林老太见钱眼开，寻思着孙子再要紧，也比不上实打实的钱，反正舒兰秋还能再生，便把假龙凤胎中的龙给卖掉了。
许从生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他们也是这样分析的。
姜黎再度沉默下来，脸上表情似笑像哭，看着就叫人心里不好受，突然知道这样的消息，姜黎还能这么冷静地思考，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还好吗？”姜黎久久不说话，许从生还是有些担心。
姜黎轻轻摇了摇头，“我还好，我只是替我妈难过。”
她没有什么不好，被换掉，就说明她根本就不是人家期待的孩子，反而是她运气很好，做了舒兰秋的女儿。
可舒兰秋有什么错，她拼死拼活生下的孩子，被偷换，被偷卖。
上辈子为了护她这个女儿，还被林家人磋磨得丢了性命。
“我舅舅他们知道吗？”姜黎看向窗外的人流，一下就问到了关键的地方。
“知道，过年的时候我跟他说了，但你舅舅说了，你永远是他外甥女，是你妈的女儿。”许从生轻舒一口气，顿了顿又道，“你外公和姨姥，也都都知道。”
姜黎先前一直很冷静，听到这里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她飞快侧了侧脸，明明眼泪哗哗流着，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起，所以说嘛，她是真的运气很好。
“许叔，我不能跟你们一块回去了，我还有事要做。”姜黎擦干眼泪，笑着道。
许从生点头。
韩向阳则是看着拎着行李要离开的姜黎一脸茫然，姜黎说还有工作要处理，他是疑惑又不敢问。
哪还有什么工作，姜黎这样的性格，就不可能会有什么遗留问题。
但这话能问吗？肯定是不能的。
姜黎去退了票，扭头就回了招待所，既然知道对方跟韩家的关系，很容易就能打听清楚。
当天傍晚，姜黎就站到了喻老三，也就是疑似她的生父的人面前。
“呦呵，我那闷葫芦岳丈可以啊，老当力壮！居然闷不吭声生了个老三出来，厉害！”
“来找你二姐的？走，二姐夫领你家里去。”
姜黎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十六年前，你在淮市妇产医院换了孩子，你记得吗？”
喻老三一脸茫然，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搁这说胡话呢。
见他这反应，姜黎语气稍好了一点。
但是吧，还不如不好。
“我怀疑你是我爸，你跟我去趟法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