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奶奶现在精神头不错,她及时做了手术,休养了半年多,身体情况一好转,桂奶奶就着急从中心医院的宿舍搬了回来。
有的老人爱跟儿子媳妇住,桂奶奶不喜欢。
嫌弃孩子们管得多,不自由。
当家做主,自立自强了一辈子的人,就是住儿子媳妇家,那也是寄人篱下。
以前是没办法,身体太差,儿子媳妇就怕她一错眼就没了,住在医院宿舍至少抢救方便。
现在老人住回家里,把被老伴养废的花草重新养了起来,每天早起和以前的老同事老工友在家属院里走一走。
平时在家看看书画会画,日子过得充实又有趣。
“你回来得正好,你罗爷爷一直想见见你。”桂奶奶拉着姜黎的手没放,看姜黎的目光里满是慈爱。
桂奶奶其实一直挺喜欢姜黎,可惜以前的舒兰秋太烂泥扶不上墙。
扶不上就扶不上,桂奶奶干脆眼不见为净,连带着姜黎也见得少,只交待老伴在学校的时候多照顾着些小姜黎。
去年那会,要不是姜黎及时把罗教授的下放地址给他们,让他们及时找到罗教授,可能罗教授就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了。
现在这个条件和环境,要是罗教授拿不起刀,桂奶奶的手术没人做,可能老人家现在也见不到姜黎了。
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老人心里其实都有数,桂奶奶心态好,早想开了,好好过活着的日子,不叫儿女太为自己忧心就行。
但如果能长命百岁,谁又不愿意呢。
姜黎从桂奶奶口中得知,罗教授当时在生产队抢夺林地资源中被波及受伤。
因为身份问题,再加上农村医疗环境恶劣,罗教授根本得不到医治,只有热心的老乡帮着上山,去采些消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
把罗教授接回淮市后,桂奶奶和儿子媳妇想了办法,把罗教授留在了中心医院。
现在罗教授就在中心医院坐诊,生活恢复了平静。
罗教授没见过姜黎,但他知道是因为姜黎给的地址,他才能被曾经的学生找到安置。
他对姜黎是又好奇好感激。
好奇的是这个陌生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他,并且知道他在哪里。
也感激姜黎,让他得以摆脱恶劣的环境,读了半辈子书,拿了小半辈子手术刀的老教授,是真心吃不了农村那种苦。
对身体对精神,都是一种极致的折磨。
哪怕因为他会看病,生产队里的老乡对他很是关照,让他感受到了许多人性的光辉和温暖,但罗教授的内心依然绝望。
“奶奶,我这趟时间紧,得赶紧回去工作,下回来看您时,我再一道去看罗爷爷,您让他老人家,好好保重身体。”姜黎可不敢去。
她总不能说地址是上辈子知道的。
那会陈小珊心脏病严重,她听陈广平说起过很多次,要是早几年发现孩子的病就好了,说中心医院曾经有个很厉害的心血管方面的教授。
有些谎没法扯,根本就没有由头扯上去,一戳就破。
只能用无意中得知来糊弄。
在桂奶奶这辈人心里,那肯定是工作重要,个人永远在集体后边,“行行行,话我带到,你好好工作。”
得知姜黎这趟来是想找些学习资料,桂奶奶二话不说,就指挥老校长去收拾书房去。
语文老师听到姜黎要教辅资料,眼睛就发亮,表示自己家里有一些自己整理的,急匆匆就回家拿去了。
姜黎都来不及说感谢的话。
多好的老师,姜黎这趟时间确实是有些紧,不然她还得去紧紧祁金宝那个祸害的弦,让他少害点人。
姜黎想起祁金宝的时候,祁金宝也刚从祁有弟那里听到她。
知道姜黎回来,祁金宝下意识地打了个颤,嘴里的糕点吃起来都不香了,边吃边下地意地看了看四周,生怕姜黎突然出现。
“姐,她上门来砸家了?”祁金宝对林有德这个姐夫很看不上,又穷又怂,屁用没有,没有以前那个姐夫好。
可惜好姐夫不光跟她姐闹翻了,自顾不暇不说,孩子也不打算认了。
祁有弟摇了摇头,“她没砸,就是告诉你姐夫,被那死老太婆卖掉的孩子找到了,听说现在拿三四十块的工资呢!”
祁金宝听得眼睛一亮。
要是他老娘有林家老太婆的远见就好了,肯花钱买孩子的人家哪有穷的,把他留在家里干什么,送他去过好日子啊!
当初要是被卖的是他,那他现在也拿三四十的工资了。
“那赶紧让我姐夫去认啊,我大外甥现在在哪呢?”祁金宝恨不得自己去认,他可是当舅舅的人。
祁有弟哪会瞒着祁金宝,就把从姜黎那里知道的事都听说了。
“我滴个乖乖,京市啊!那可是天子脚下。”祁金宝听得眼热不已,更恨当年他妈怎么不把他生到医院,跟有钱人家的孩子给换了。
祁金宝目光可惜地看了眼亲外甥。
这倒是个亲爹有权有势的,可惜家里母老虎当道,这小子认不了祖归不了宗。
祁金宝眼珠子一转,“姐,你让我姐夫领我去京市瞅瞅呗,咱们也去见见世面,带上银宝,给姐夫撑场子。”
撑什么场子,打秋风才是。
祁有弟心里有这样的认知,但她潜意识是否认的,她弟弟能有什么坏心眼,还不是怕林有德只会窝里横,到了京市没见过世面丢人现眼。
“行,是得让你姐夫去一趟。”祁有弟心里跟着打起小算盘。
孩子养错了,肯定得换回来不是,父母生你一场,给了你一条命,就得感恩戴德不是。
她一个后娘倒是不好多要求什么。
但林有德这个当亲爹的,就住在这种破落地方,当儿子的能不管?她怀里抱着的,可是对方的弟弟,当哥哥的也不好不管弟弟吧。
孩子的事祁有弟可是一点不心虚,林有德都认下了,她怕什么。
如果对方不肯,那他们就得去对方单位问问其领导了,这样的人,单位上可不敢用。
姐弟俩个打算打得啪啪响,祁金宝有了事干,再加上姜黎出现的忌惮,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姜黎来淮市是空手来的,回去的时候满满三个袋行李,那些书册搬不动的,都通过货运先寄去了江省。
这一趟出门,是姜黎自己都没想到的纷乱。
很多东西就那么血淋淋,措不及防地撕开在她面前,这辈子的上辈子的交杂在一起,就是姜黎,也有些想当甩手掌柜。
现在最叫她头痛的事,是回去怎么跟舒兰秋讲。
反正舒兰秋永远是她妈,且是唯一的妈,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她不会认别的女人当妈。
姜黎别的不怕,就怕如实说了后,舒兰秋会两个孩子都割舍不下,然后受伤。
喻绍唐对喻家的权势富贵有多留念,姜黎不清楚,但喻绍宋肯定是舍不得的,他那个人,骨子里就带着林家人的恶毒基因。
林家人坏,还受到贫穷和本事的制约,喻绍宋可没有这些制约。
喻家的权势和富贵,倒是愈发纵容了喻绍宋骨子里的恶,视人命如草芥,眼里没有道德,没有是非,更没有法律。
不过和上辈子不同的是。
直到姜黎死,喻绍宋都是喻家少爷,这辈子可不一定。
当然,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是急剧催化喻绍宋的恶,而不是让他从良归正。
做为戳破这一切的姜黎,会和上辈子一样,再次成为喻绍宋的眼中钉肉中刺,而舒兰秋,喻绍宋不会有丝毫感恩,只会有憎恨。
姜黎怕喻绍宋会伤害舒兰秋。
……
姜黎回到江省,下火车时,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重生那会都没这种感觉,现在居然有了,姜黎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索。
没看两圈,果然就看到了站在出站口最边上的姜槐序和陆令晁。
他们俩是来接她的。
“小不点。”姜槐序看着姜黎,眼睛一下就红了,这么好的小丫头,怎么就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呢?
老天爷真是太可恨了。
姜黎,“……”
本来她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但姜槐序露出这个蠢样子,她瞬间就没了那些腻歪的情绪,“收一收啊,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再看一眼陆令晁,得,肯定被套话了。
“你自己都不是姜家亲生的。”陆令晁接过姜黎的行李,默默在姜槐序身边说了一句。
姜槐序涌上来的情绪,又如潮水一般直接退了回去。
也是。
但转念一想,情况不一样啊,他是打小就知道没人要他,姜黎是突然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感受完全不同的。
不过见姜黎没事人一样,姜槐序默默地拿行李上车。
然后一转身直接蹦上了驾驶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小舅开车技术有了质的飞跃,试试。”
姜黎将信将疑地上了车。
结果爬上去就见陆令晁在修理姜槐序,“大话少说两句,要是把她开吐,你给我把吐下的吃进去。”
自夸自飘,还特别爱现的这份本事,姜槐序是无师自通,不给他紧紧弦一准出事。
姜槐序,“……”
一路稳稳当当开回家,姜黎冲姜槐序比了个大拇指,利落地跳下车,大步朝等在路边的姨姥和外公走去。
“可算是回来了,在外头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这都瘦了。”
“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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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这么些吧,最近因为焦虑,失眠的情况很严重,很困很困,但脑子就是很活跃,什么都能联想到,然后到天亮睡两个小时
我要去酝酿睡意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