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就是周末,姜黎先回了趟家。
工作可以当借口,还有向国华做掩护,但总还是要时不时回家露个脸,才能让家里人安心。
吃过午饭,姜黎就又开车往市里赶。
皮卡刚开进医院院子里,车还没停稳,听到动静的肖赞华就冲到了窗边,半边身体都探出了窗外,看得姜槐序心里一跳一跳的。
但他现在不敢开口说话,会被骂。
从醒来到现在,他已经挨过几轮骂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躺着。
好在陆令晁也在病房,他上前拉了拉肖赞华,示意她别扑得太外面,虽然病房只在二楼,摔下去也不是好玩的
“黎黎,阿序醒了!”肖赞华看到是姜黎的车,立马冲着楼下大喊。
明明脸上笑容洋溢,眼泪依然往外奔涌,声音里带着痛哭过后的沙哑,还有溢出来的喜悦。
姜槐序醒了!
姜黎一个猛刹车,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窗口,肖赞华还在,正奋手向她挥着手,“快上来!”
卡车停稳,姜黎没有第一时间下车。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车熄火,拉下手刹,才下车,然后奔跑上楼,病房门口,陆令晁已经拉开门在等着她了。
“一个小时前醒过来的,医生检查过了,除了人有些虚,别的都还好,吃了些东西,人还清醒着。”陆令晁迎姜黎进去。
姜黎跑上来,进了病房脚步却不自觉放缓。
病房里有不少人,主治医生,这些天照顾的护士,许南川,还有罗教授一行都在,姜黎绕过人墙,一眼就看到病床上冲她讨好地笑的姜槐序。
能不讨好点嘛,肖赞华是骂他,换成他家小不点,可能会直接上手。
结果姜黎什么也没有做,没有骂也没有扑上来揍他,只是站在那里,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落。
还不如给他来几下呢。
姜槐序一下就慌了,急得手舞足蹈,“黎黎,你别哭,我没事儿,让你担心是我不对,别哭呀,陆令晁,你快!快帮我哄哄!”
没有人知道姜黎有多怕。
如果她重生,她奋力改变这些人的命运,要做为交换的代价是姜槐序的离开,那姜黎宁愿自己没有重生过。
在她心里,上辈子无条件偏疼她,事事以她为先的小舅舅和妈妈一样重要呀。
医生和护士们都向姜黎抱以温柔的目光,主治医生安抚地拍了拍姜黎的肩膀,告诉姜黎姜槐序醒过来就没有大碍后,才眼眶微润地笑着离开。
“让他们舅甥好好说话,你们跟我出来。”罗教授看向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率先抬步出了病房。
陆令晁和肖赞华对视一眼,跟着出病房。
离开前,肖赞华先用力抱了抱姜黎,她真的太高兴了。
许南川走在最后,怕她不够用,他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姜黎。
姜黎用力擦了把眼泪,这才抬步走到姜槐序跟前,板着脸又委屈又难过地瞪着姜槐序,瞪了他好几秒,才拉起他的胳膊左右活动,看看有没有伤胳膊动不了腿。
“……”姜槐序想安慰姜黎,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像个人偶娃娃似的配合着姜黎摆弄。
确定四肢齐全,人是真的醒了,姜黎鼻子一吸,这才开口,“小舅,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姜槐序是真要心疼又自责死了,姜黎什么时候这么脆弱过。
姜槐序自己也糊里糊涂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中了枪,别人中枪都有个血窟窿,他当时背后痛了一下,还以为是石子砸到了,抬手摸了一下,没摸到什么就没管。
回来的路上,后背是有点不舒服,他也没有多想。
再后来倒下地去之后的事情,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他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自己光怪陆离的一生,但杂乱得很,像围墙上的玻璃碎片,稀碎乱排,每一面都会折射出光影。
刚醒来的时候姜槐序还记得一些,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
……
姜槐序醒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向国华接到姜黎的电话,也终于安下心来,结果傍晚下工一到家,就被枕边人察觉了。
“事情解决了?”大舅妈小声地问向国华。
向国华一愣,看向妻子,眼里写满了意外和疑惑,大舅妈看他这样子好笑,同床共枕几十年了,向国华心里有事的时候什么样子,她最清楚不过了。
“你这几个晚上都没睡过整觉,我看你没说,就没问。”左右不过是大队或者是公社的事。
但不问不代表不担心,这两天大舅妈一直关注着向国华的状态,现在他一放松,她立马就察觉到了。
向国华舒了一口气,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解决了,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