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一恢复，韩惠君就往江省这边写了信。
但那信许卫兰一直没敢给许南川看过，信里韩惠君要求许卫兰考回京市，至于许南川，不管他是留在江省读研，还是去哪里都行，唯有京市不许他考过去。
许卫兰心里特别难过。
但许卫兰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用疏远的方式去保护哥哥的她了，她写了封信回去，表示许南川去哪里，她就跟着考去哪里。
京市，他们兄妹不管是谁，都不会考过去。
只不过信寄出去后，许卫兰心里自责的情绪也越来越多，她不应该一时之气，就对韩惠君说那么重的话。
可是信已经寄出去了。
因为这事，许卫兰最近的复习都不在状态。
“认真看书，没事别胡思乱想。”许南川见许卫兰又走神，抬手在她脑袋上扣了一把。
许南川知道京市来了信，就算没看到信，他也能猜得出信里写的什么，但他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早在他申请调去京市，再被赶走的那一天，他的心就死了。
但没有关系，人生总还有别的光值得他追寻。
“妞妞，哥打算考京市的学校，你要加油。”许南川笑着对许卫兰道。
许卫兰一愣，但她再问，许南川就不肯说了，只专心看书，许卫兰愣了愣后，也很快想明白，姜黎应该是会考去京市的吧。
……
姜黎会开完就回了车上，韩向阳哪有在看书，他把书盖脸上睡着了。
“就你这样自制力，还想考大学？”姜黎看着韩向阳都觉得无语，这人还敢不回京市，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小心睡着的韩向阳，“……那是我昨天晚上看书看太晚了。”
行吧，他怎么说她就怎么信呗，姜黎扬眉表示知道，并不打算再多说。
反倒是韩向阳不得劲起来，姜黎这是看不起他？笃定他考不上大学？所以才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回到大队，韩向阳越想越不对，半夜把吴绪红踢起来，让他陪着一道看书。
白天上了一天工，空闲时间全部用来复习的吴绪红：“……”
行吧，多看点书总是好的。
他们这里的煤油灯一亮起来，第二天隔壁的灯也亮了，大家不知不觉地较起劲来。
姜黎有天半夜帮着送肚子痛的队娃去赤脚医生那里，回来看到知青点的灯光都惊到了。
凌晨一点啊，都这么拼的吗？
别的忙帮不上，姜黎把这事告诉了向国华。
向国华没有二话，很快就调整了排工，把轻省的活都安排给了知青，还有大队要报名参加考试的年轻人。
现在大队的人都觉得姜黎有先见之明。
早在东升成立之初，就重点培养社员和返乡知识青年，不至于因为高考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然知青娃娃们考回城是好事，东升没人可就坏事了。
大队经济状况好，开年的时候就添了拖拉机，中间又添了饲料粉碎机，建了水泵房……对于大队照顾知青的举动，大家都没有任何怨言。
有的被知青带过的社员，还会主动抢活干，让知青回去复习。
像周乔和郑青梅，往往是还没走到菌棚，就先被热情的社员赶回了东升，“郑技术员和周广播员考个好大学，替咱们大队争光就行。”
郑青梅是东升第一批专精菌菇的技术员，带的小组出菇质量最稳定，产量最高，资金也拿得最多。
她现在跟着袁青柏在系统地学习，考学校的目标也定了，要考江省的农业大学。
周乔现在已经是公社广播员兼通讯员。
虽然只在公社工作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但这段履历是会写进档案的，对周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周乔是肯定要考回京市去的，后知后觉的她在她妈问起向明丽后，才终于明白自家二哥的心思。
最近一有空就往向家跑，鼓动向明丽跟姜黎一起考京市的学校。
向明丽还真没那么高的心气，虽然很早就跟着姜黎一起复习，但她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考个江省的学校，毕业后还回邮电系统工作。
“考邮电大学啊，京市的邮电大学可是全国第一呀！”周乔挺喜欢向明丽当她嫂子的。
比起她妈担心向明丽出身不好，周乔还反过来说了她妈妈一顿。
京市出身的女孩子未必就个个大气，这个得看家庭的，她表哥娶的就是京市双职工家庭出身的嫂子，还不是斤斤计较得厉害。
才结婚就怂恿表哥要分家，生怕未嫁的小姑子占了他家的便宜，还总挑拨她舅妈，让舅妈别管女儿。
向明丽犹豫得很，京市的大学她肯定很向往，再加上姜黎要去京市。
“想去就去，到时候爸妈也沾你和黎黎的光，去京市看看。”大舅妈率先站出来支持女儿。
“就是目标定得高，你可要加紧发狠才行。”
家里四个要参加高考的考生，姜槐序不用操心，有肖赞华盯着他，不过姜槐序就算考上，大概也不会考得太远。
姜黎有成算，不用大人操心。
向军强呢，自己的孩子学习怎么样，自己心里有数，估计是考不上的。
向明丽倒是认真复习了，孩子爷爷也说向明丽基础比姜黎还扎实，自家的孩子，再舍不得，心里也是愿意他们能高飞的。
要是向明丽能考上邮电，周暨明这个女婿，他们也不是要不得。
撇去别的不提，周暨明的工作，为人和相貌，大舅妈私心里是很满意的，这也是大舅妈知道这事后，一直没怎么接别人给向明丽介绍话茬的原因。
不过这话就不必跟向明丽说了，孩子暂时没开窍，说多了免得她多想。
最最希望向明丽考去京市的，还有喻家人，多个表姐一起到京市上学，姜黎愿意考到京市的几率就更大。
喻彦章最近闲着没事，都已经开始考察京市今年参与招生的各所大学的食堂和住宿环境了。
虽然姜黎不一定听他的，但能给她一个参考都是好的。
在京大的喻绍唐也给姜黎寄了学校的照片和资料，以哥哥的身份，鼓励并期望姜黎能考入京大。
姜黎手里拿着喻彦章寄来的东西，深深觉得，她的志愿要是不填京市，喻彦章怕是能当着她的面哭给她看。
光是想到这个画面，姜黎就浑身恶寒。
为了避免这一天的到来，姜黎默默把时间多倾斜向了复习，把自己佛系的心态先往旁边放一放，争取能如喻彦章的愿。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
就在姜黎为高考做最后冲刺的时候，京市那边的电话打了过来，家属楼火灾事件，出现了关键的人证和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