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不习惯说这么肉麻的话，喻彦章说完后，就先不好意思地冲进了百货大楼里。
所以说，他不结婚是对的。
这还没结婚呢，蒋欢的家人就这么看不上他闺女，要是结婚了，不得给他闺女脸色看？
喻彦章越想越觉得，这辈子他不结婚最好，有了后妈，还有后亲戚呢。
刚刚姜黎冲上前的时候，喻彦章其实特别生气，他现在也还生气，但更多的是气自己，气梅晓鸥。
也气舒兰秋。
姜黎自己傻乎乎的不在意，可她得受了多少委屈，舒兰秋得多无能，才让孩子养成这样事事冲在前头的性格。
明明她应该是他们捧在手心里才是。
姜黎愣了几秒后，才尽量表情淡定地跟上去。
但微弯的双眼，还有翘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姜黎的好心情。
还不赖不是吗？
百货大楼里，喻彦章给姜黎买了不少东西，光是手表，就按不同的表带买了两块，让姜黎可以按不同的衣服或者季节来搭配。
姜黎穿的还是江省常穿的旧衣服，黑色厚棉衣，里头絮了绒的厚黑色灯芯绒裤子，关节处都微微磨白的那种，再加一双黑色棉布鞋。
穿别人身上，是特别土气寒酸的打扮。
但姜黎穿着，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调调，走在穿着时髦毛领皮夹克，踩着皮鞋的喻彦章身边，气质半点也不输。
本来喻彦章是想给姜黎全身置办一新的，但往百货大楼里一走，觉得里头衣服都怪称不上姜黎的。
清一色的蓝绿色看都不想看，那些品质好的衣服，裁剪又跟不上。
最后干脆去了专门卖手表和首饰的柜台。
这行为在现在，绝对是奢侈了，但姜黎挡不住喻彦章。
买了手表，喻彦章还神神秘秘领她去见了个人，说是他朋友，祖上是专做银楼玉器买卖的，现在手里还有几样好货。
姜黎上辈子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人，但看着小托盘里的几样玉器，还是被惊到了，有些东西是你不懂，也能一眼看出来好的。
小托盘里最普通的一只镯子，比姜黎外婆留下的那只还要好许多。
价格没让姜黎知道，只让她挑东西，挑合眼缘的就行。
怕喻彦章的荷包撑不住，姜黎只挑了个手镯，喻彦章也没像买手表时一样，强硬做主，姜黎说选好了，他跟老板招呼了一声，才领着姜黎回家去。
“爸，你要是缺钱花，跟我说。”姜黎走在喻彦章身侧。
两人这趟出门，买的都是贵而精的东西，没有那些大包小包，父女两个人都轻松得很。
喻彦章一乐，“放心，这点小东西，还不至于让你爸倾家荡产。”
要不是姜黎眼光太高，喻彦章恨不得把他看上的全塞姜黎手里，付不起钱就先欠着嘛，他又不是不能赚。
尤其是现在姜黎还担心他没钱花，喻彦章心里就更美了。
花光了也没事，他是有闺女操心的人。
喻彦章这样，喻大伯是没眼看他，一回家，就把喻彦章拎进书房，问他在百华大楼发生的事情。
“有人看见了，你怎么能让黎黎挡你前头。”喻大伯冷声问喻彦章。
喻彦章长抒了一口气，他还怕是问他怎么没有把跟蒋欢的事厘清，没想到只是问这个。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黎黎就冲上去了，不会再有下次了。”喻彦章保证，不等喻大伯继续问蒋家怎么处理，喻彦章先主动开口。
“蒋家那边，我会再去跟蒋欢谈谈。”
喻大伯看了喻彦章一眼，点了点头，竟然没有多叮嘱，直接放他出去。
没挨上两句骂，喻彦章还有点不习惯，不过他可不是姜槐序，坚决不会为了这点不习惯，上赶着去找骂。
喻彦章出了书房，跟姜黎讲一声，就出了门，饭也没在家里吃。
虽然马上要过年了，但家里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喻长青他们几年难得回京一次，这次回来自然要跟朋友们多多聚聚。
最闲的就只有姜黎，还有懒在床上不愿意起床的喻文秀。
什么同学朋友，都没有床更让她思念。
姜黎没事干，窝去喻文秀屋里看书，她看书喻文秀睡觉，姐妹俩互相作伴都很自在。
“回家真好。”喻文秀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
唯一的不好，就是睡到下午的时候，房间里暗暗的，冷冷清清的感觉不是特别好，但现在有姜黎，喻文秀还挺安心的。
“二姐，起来散步去。”姜黎听到动静，从书里抬起头来。
喻文秀每天还是有些活动量的，三餐的时间她都准时下楼吃饭，就是困了会立马上床睡。
这两天每天晚饭前，姜黎还会拉着她在外头溜达两圈。
“黎黎，那人是在看你吗？”转了一圈，走到家属院大门口，喻文秀看着门口站着的女同志问姜黎。
对方神色急切，目光紧紧盯着姜黎，想张口喊又顾忌着什么的样子。
是蒋欢。
不知道她找自己做什么，“是我爸交往的那个阿姨，我们去看看。”
蒋欢看着姜黎和陌生的女孩子一道走过来，心里有些紧张，她面容憔悴，眼睛明显能看出肿得厉害。
明明几天之前，她还漂亮明艳，朝气蓬勃。
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姜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蒋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来找姜黎做什么，问姜黎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后妈？问姜黎能不能接受她？
等姜黎走到近前，蒋欢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把手里拎着的布袋递给姜黎，“帮我还给你爸爸。”
姜黎下意识要摆手，蒋欢已经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
“麻烦你转交一下吧，我怕看见他失态。”蒋欢冲姜黎笑了笑，就这一笑，眼眶又红了。
姜黎把东西收下，目送蒋欢离开。
喻文秀见着蒋欢这样，也不是特别好受，“三叔干的这都叫什么事，大哥说的没错，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大哥他们都是男的，所以倒也不用一杆子打死。”姜黎。
喻文秀恍了恍神，觉得姜黎说的有道理，“那就只有三叔。”
说曹操曹操到。
正巧喻彦章哼着调从另一边回来，听到喻文秀在念叨他，走到她们身后，大手直接盖到喻文秀脑袋上，“我们秀秀说什么呢，三叔怎么了？你们搁这看什么呢？”
“……”喻文秀。
还好没赶上前面那两句。
看着喻彦章手上拎着的油纸包，喻文秀眼睛一亮，讨好地去接喻彦章手里的东西，“没看什么，我是说只有三叔会给我们带好吃的解馋啊。”
这倒是实话，喻彦章自己大手大脚爱吃喝玩乐，对几个侄子侄女也一样大方。
喻长青和喻文慧两个年长些的，小时候都是一口蛀牙，全是拜喻彦章所赐。
蛀牙事发后，喻彦章就不敢再给孩子带糖了，带别的零嘴也是偷偷的，只有带菜才会光明正大往家里拎。
“卤牛肉你们爱吃的，肥肠是黎黎爱吃的。”喻彦章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喻文秀欢呼一声，拉着姜黎一道往家走。
回到家里，姜黎才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喻彦章，喻彦章这才知道是蒋欢来过。
到底是心动了主动追的人，也处了一阵子，喜欢是肯定喜欢的，感情也有，就这么无疾而终，喻彦章心里也不好受。
他只是不想结婚，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他几十岁的人了，闺女这么大，也不好为了感情神伤，表面看上去才是无所谓的样子。
“唉，她干嘛这样。”喻彦章把东西接过来。
里头都是他送给蒋欢的东西，有黄金项链，黄金耳坠子，也有两人一起看过的电影票存根和其他小玩意。
“黎黎啊，谈感情伤心，咱们学哥哥姐姐们，响应国家号召，晚婚啊。”
姜黎，“？”
你伤心就伤心，扯到她身上干什么。
看在喻彦章受了情伤的份上，姜黎没有跟他计较，只敷衍地连连点头，“嗯嗯。”
敷衍是有点敷衍，但喻彦章却很满意，姜黎答应了就行，本来就是嘛，小小年纪，心智一点不成熟，处什么对象，能负担得起人生的责任么？
“那个韩向阳，我先前出门在门口碰到他了，眼看要过年了，还找你们去滑什么冰，我替你拒绝了他。”喻彦章看着姜黎的脸色道。
姜黎，“……”
行，您高兴就好。
这个年是喻家最团圆的一个年，大伯娘早早请了照相师傅上门，在团圆饭之前，给家里人拍了张大合照。
过完年没两天，姜黎就收到了江省来的电报。
说是家里收到了体检通知，让姜黎尽快回江省参加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