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身看到九公主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地走着，便停下脚步，等着九公主。
九公主心中正想着事儿，并没有注意到楼若灿停下来等自己了，她埋头往前走，超过了楼若灿。
楼若灿看她低头，不搭理自己，以为她这是生气了。
他没吱声，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蓦地，九公主抬头发现前头没人了，她四处张望，才发现楼若灿不知道何时走在了自己的身后。
九公主看楼若灿板着脸，便问他道：“楼将军这是怎么了？”
楼若灿对上她的视线，皱了皱眉头，“是我不对，让你跟着我走了这么久。”
他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九公主一愣。
不过九公主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耸耸肩，笑道：“楼将军应该不知道我去过云州淮郡治理水患吧？”
知道楼若灿心中还拿自己当做公主看待，九公主便将自己当时在淮郡治理水患的事情说给他听。
二人并肩走着，九公主的声音在微热的风中飘荡着。
楼若灿静静听着她诉说自己在淮郡遇上的事情，从被吴明扬当做是花瓶，再到她亲自下水跟着受灾百姓一起修建堤坝，重建家园。
在说到激动之处，九公主的声音也激昂起来。
她停下脚步，站在城楼上看着一望无际的绿色，瞳孔中闪烁着光亮，语气中带着无限的展望。
她道：“我虽是公主，却并非酒囊饭袋，我来北疆，为的就是能和你们一起稳固大元疆土，改善边疆民生。国不稳定，岂能安睡？”
楼若灿听到她这番发自肺腑的话，侧目望了她一眼，而后拱手对她道：“公主，先前是臣对您颇有偏见，还望公主莫怪。”
九公主收敛起方才严肃的面容，笑着扶起楼若灿。
“世人常对女子有偏见，这是主流思想，楼将军不必为此道歉，我只想日后你我二人合作愉快。”
楼若灿点头，“自然。”
至此，二人算是冰释前嫌。
楼若灿领着九公主回了军营，用过膳后，楼若灿叮嘱九公主先去休息，今夜跟着城外巡逻队一起出城。
九公主回了屋子却是没有任何一点睡意。
她拿着北疆关卡的舆图，一直研究到了黑夜。
暮色降临，楼若灿送来一套符合她身材的盔甲让她换上。
九公主听命，换上铠甲，又将自己的头发梳成与军中男子一样的发髻。
再从屋子里出来时，不仅楼若灿怔住了，那些个先前觉得九公主像邻家妹妹的士兵也怔住了。
九公主束发，又身穿盔甲，顿时英气尽显，颇有几分女将气质。
九公主见众人盯着自己，还以为自己的盔甲穿错了，她低头检查，楼若灿就出声叫她，“小九，归队。”
因着九公主个子不高，是以，她站到了巡逻队伍的最前面，跟着领队的楼若灿的步伐。
几人出了城门，往五公里外设置的卡点巡逻。
这一夜，果然也出现了士兵们说的星星点点的火光。
有个士兵说，那火光的出现，比之前的距离要近，这引起了楼若灿和九公主的注意。
九公主小声道：“湿地难走，池塘河道大大小小的，他们不管是用船还是只靠步行，两天之内，他们都是到不了农县的。”
楼若灿点头，顺着九公主的思路道：“玉县被他们占领，他们有可能想过要从玉县进攻，现在可能是派人来勘探地势。”
“皇叔说过，蛮夷人不擅长水性，且这种湿地蛇虫颇多，既然蛮夷人是和西延国联手，那这些星火很有可能就是西延国的人。”
九公主沉了沉脸色，从盔甲下面掏出舆图。
火把照亮舆图，九公主伸手指了指舆图上一角，众人看去，那里是一处湿地和河流的汇合地。
“这里是个很好的登陆地点，虽然是水流汇合的地方，但西延国本就多湖泊山涧，他们完全可以做到在急流当中上岸。”
九公主说着，又指了指舆图上的另外几处。
“我白日里看过了，这几个地点也是草木旺盛，水浅之地，我们可以找几个水性好的，去这几处布置陷阱。”
对于九公主将湿地地形都记了下来的事情，楼若灿感觉挺不可思议的。
那湿地和舆图十分复杂，九公主不过是白日里跟着他后头走了一圈，就能将地势都记下来，着实让人心生佩服。
九公主说完湿地的事情，又同楼若灿道：“如果蛮夷人不擅长水性，我觉得他们不会大费周章的淌水过来。”
楼若灿摩挲了两下自己的下巴，他思索了片刻，从地上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给九公主简单的画出了北疆几个关卡和之前蛮夷人发起战争的几个地方。
“玉县、农县、米县、固伦县、鸭子县是我们原先驻守的五个关卡，现在玉县丢失，农县前面是湿地挡着，就如你说，蛮夷人不会大费周章的淌水过来发起进攻。”
楼若灿指了指鸭子县，接着道：“上一次他们进攻就是从鸭子县开始的，我们假设，蛮夷人和西延国将玉县攻下后，蛮夷人发现湿地难走，就放弃玉县，从玉县折回鸭子县，也不是没有可能。”
九公主颔首，又问楼若灿距离李落霄被掳走有多久了。
“从我们得知消息到今日，已经半月有余。”
“那他们折回鸭子县需要多久？”
“三日。”
“那时间上，蛮夷人绰绰有余了。”九公主抬头对上楼若灿的眸子，“楼都司怎么想？”
楼若灿只一眼就读懂了九公主的想法。
他用树枝将方才画的舆图给扫去，轻笑着道：“和你想的一样。”
二人这一来一回的，让边上围观的士兵们一头雾水。
一个小兵悄咪咪地回头问身后的战友，“你听懂小楼将军和公主在说什么了吗？”
那士兵摇头，“我要知道的话，还能跟你一起巡逻吗？我早当军师去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果然，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