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窗边，伸手拉开一条缝隙，正当他准备贴上去看外头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赫连锦忽的出现在了窗户外头。
太子被她吓得脚下一滑，直接踹倒了书桌边上的画缸。
一时间里头摆放着的卷轴滚得满地都是。
赫连锦踹门进来的时候，地上有几幅画轴都展开了。
她原本以为那些画轴就是一些普通的画轴，上头的女人是凤钰闲暇时间随意画着玩的。
可是当她仔细端详起画轴上的人时，她忽的发现画上的人她似乎见过。
准确的来说，今天刚见过。
“楼烟宁……”
伴随着赫连锦的喃喃自语，太子也将目光投向地上的画轴。
见那画轴上赫然画着一个跟未来皇婶一模一样的女人，太子的眼角跳了起来。
太子本以为凤钰绑架自己要挟皇上已经是离谱，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做出比这更离谱的事情来。
他竟然敢肖想自己未来的皇婶！
这若是传出去，恐怕皇家真的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赫连锦本是想进来看着太子，不让他逃跑的，结果意外的看到了这些画轴。
在看清楚画上的人是谁的以后，她呆愣在原地，嘴里的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她跪在地上，将那些画轴全部展开，只见每一卷画轴上，画的都是楼烟宁，甚至他还给那些画题了字。
“前尘往事无可念，今生丹青寄相思……”
“繁花不比牡丹艳，佳人更甚牡丹色……”
“……”
赫连锦将凤钰提在画轴下的诗句一一念了出来，越往后念，她越发的觉得自己可笑。
她看着那些字字都流露着爱意的话，胸口闷痛。
凤钰对楼烟宁这般喜爱，那她又算什么？
甚至他还对自己许诺过今生只爱自己一人，那他画上的‘今生丹青寄相思’又是什么意思？
赫连锦颓废的坐在地上，她有些无助地望向太子，而后蓦然张口问太子，“你对凤钰了解几分？”
太子对上她的视线，没有回答。
他们兄弟虽然是一同在宫中出生，可他们二人性格迥异，自小就是玩不到一起去的。
凤钰从小就好斗，而他则是更爱笔墨纸砚。
是以，除了每日在太傅跟前上课，他们兄弟二人是鲜少在一起的。
凤钰的性格跟凤朗不一样。
凤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即便是挨骂了，挨揍了，也不会记仇。
那时候父皇总是让他们兄弟三人处好关系，他是很听从父皇的话的，因此他率先给凤钰抛去了友好的信号。
可年纪小小的凤钰直接哼了一声就跑开玩自己的去了，只有凤朗笑眯眯的缠上来一口一哥哥的叫着。
再后来，凤钰在宫中屡屡犯错，被皇帝送去了蜀中，他们兄弟二人也就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到。
二人通常就是在宴席上打个照面，私下是没有任何接触的。
是以，太子对凤钰的了解近乎于零。
赫连锦见太子默不作声，她自嘲地笑笑，“你与他是兄弟，你都不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我这个外人，又怎么能看穿他的真面目呢？”
赫连锦瘫坐在地上，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一滴滴的落在画轴上头，将画晕染。
太子站在一侧冷冷地看着，他并不打算出声安慰，毕竟跟着凤钰是她自己的选择。
见赫连锦哭的伤心若无旁人，太子脚下挪动步子，准备视情况赶紧跑路。
谁知他刚走到门口，赫连锦就止住了哭声，朝着他看来。
太子紧张的心突突跳，二人对视一番后，赫连锦问太子，“你觉得他这样的人，值得我为他付出全部吗？”
太子并没有敷衍赫连锦，他仔细琢磨一番后，给了赫连锦答案。
“不值得。”
赫连锦红着眼眶，“为何不值得？”
“他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且女子一生本就可以有旁的追求，不一定非要将自己的余生都倾注在一个男人身上，尤其还是……”
太子说到这里就停下了，赫连锦眼泪连连地望着太子。
颇有些自暴自弃地喃喃着，“女子一生还能有什么追求呢？”
太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楼烟宁的画像，道：“我皇婶她也是女子，都说女子不得入朝为官，可她就凭着自己的能力如今在大理寺担任掌书一职。
我皇妹小九，年方十五，却也是在云州水患的时候，主动请缨去治理水患。
云州百姓多难，修筑堤坝，抚慰百姓，彻查贪官污吏，我皇婶与皇妹可谓是贡献极大。
再论定国公府的女儿，也不过十六七，却早已征战沙场，为大元立下汗马功劳！
你说女子这一生还能有什么追求？
我觉得，除了相夫教子，女子这一生可追求的东西数不胜数。
若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做个便可做闻名天下的琴师、棋手、书画大家，若你深谙排兵布阵之数，便可上技战场做军师将领，若你懂经营之道，开间铺子做生意，也未尝不可。”
太子的话让赫连锦止住了眼泪。
是啊，这世间那么多条路，她又为何要将自己的局限在凤钰的身边呢？
凭着她的一手医术，难道还不能做个负有盛名的大夫吗？
赫连锦被太子这一番话开导开了，她起身从地上爬起来，对太子说：“你不是想走吗？我送你出去。”
说罢，她走到太子的面前，领着太子出去。
二人刚踏出书房的门，前头太子妃就领着两人冲了进来。
几人视线相撞，太子一眼就认出进门蒙面的人是谁。
站在太子妃后头的两个男人，瞧见了太子，二话不说就要上来将太子扛走。
只是二人还没走到太子身前，后头三皇子就撵了上来。
看到赫连锦护在太子前头，三皇子的脸色顿时铁青。
他不管有无旁人在场，直接沉着脸对赫连锦道：“阿锦，过来。”
赫连锦看着满身戾气的三皇子，脚步迟疑。
“过来。”
三皇子再一次重复命令。
“我不！”
赫连锦停下自己的脚步，她往后退了两步，将太子又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