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皖保持着抱着膝盖的姿势，在听到江景行说“是的”之后就没有说话。
江景行的手安抚性地拍着她的背，不知道是拍的太舒服，还是这个姿势会让人血液不流通。
尤皖在这个略有点沉闷的气氛下，小小的打了个呵欠。
江景行随之发出一声轻笑。
他一笑，尤皖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了，她抬起头恶狠狠的说，“不许笑。”
江景行立马收敛了笑容，“嗯，不笑了。”
“以后不许看我犯蠢了。”尤皖看着他，“我以后再这么多管闲事一定要提醒我。”
江景行虽然不觉得她在犯蠢，但还是配合地点头，“会的。”想了想又顿了顿，“你还不是我女朋友，也能提醒你吗？”
这句话显然是打趣。
尤皖这才知道自己刚刚随口说的话被他听到了，看着他眼里的促狭，突然有些说不清的情绪，闷闷不乐的回绝道：“不用了。”
江景行不知她刚刚回转的情绪怎么又往下落，落在她背上的手也被她拂开。
恰好轮到尤皖和周玄朔拍摄，江景行没来得及开口，尤皖就跟着工作人员去拍摄了。
狠心的女人，头都没有回一下。
拍摄的前半程都很顺利，可能是心情不好，尤皖的神色倦倦的，反而符合了这组的主题：随性。
摄影师的“goodgood”也一直在砸向她。
刚刚休息时尤皖发现其他组哪怕男女合拍，两人的互动也不会太多，顶多背对背站着或者搭个肩什么的。
尤皖觉得她和周玄朔应该也是这样的。
结果一上来摄影师就让周玄朔搂着她的腰，她依偎进周玄朔的怀里。
摄影师是说英文的，但英文并不好，带着很重的口音。
尤皖以为她听错了，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一旁的周玄朔目光沉静的看过来，肯定了尤皖疑问，告诉了她并没有听错，“他让你依偎进我的怀里，我搂着你。”
这样的肢体动作，最多只能算得上亲密，算不上大尺度。
但可能是因为刚刚和江景行有一些不愉快，很多情绪没有处理完。带着这样的情绪，尤皖心里有一种隐秘的抗拒。
好像在利用跟其他人的接触，让他吃醋一样。以此来获得某种对抗的胜利。
尤皖甩掉自己心里那些杂乱的想法。
告诫自己这是工作需要，签了合同了，要专业敬业一点。
她刚抬起手，视线里拍照的摄影师身边出现了一个天蓝色的身影。
江景行走过去不知道和摄影师说了什么，摄影师随之放下相机，几句话过后，摄影师含笑看着尤皖说：“漂亮的女士，我们换个姿势。”
而一边的江景行也正注视着她，眼里看不清情绪。
尤皖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等拍摄结束，尤皖突如其来的情绪也随着刚刚的事消散了。
她装作无事发生地凑到江景行的身边跟着他，好奇的小声问：“你刚刚跟那个摄影师说什么了？”
江景行眉峰一挑，声线毫无起伏，却没打算放过她：“不是跟我生气了吗？”
不用了三个字说的那么僵硬，大有跟他划清界限的意思。
尤皖张了张嘴，四下望了一下，工作人员正在为了换场地收拾东西，周围一片混乱。
不想在这样的环境里聊这些，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很多情绪都是突如其来的，没有边际也没有起点，江景行可以理解。
这也是尤皖第一次对他耍性子，感觉也很新奇。
他有心纵容她，他们刚刚相处，还在磨合阶段。他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也是怕某个方面自己自己没把握好度让她难受。
看她一脸郁结的样子，江景行沉声道：“聊聊？”
尤皖点了下头。
两人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下到9楼到10楼的楼梯间。
工作人员都在忙，门隔绝了里头嘈杂的声音。
尤皖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巾，两人怕弄脏衣服，铺着在楼梯上坐着。
“我们随便聊聊好不好？”尤皖看着他，让他靠近点，“不是要辩论，也不是要上课，更不要吵架。”
她只是有些杂乱的情绪想跟他说说，并不想气氛太严肃。
江景行点点头，从善如流的把纸巾挪过来，和她捱在一起。
肩膀贴着肩膀，江景行说：“说吧。”
他不想给她压力，所以垂眸没看她。
尤皖点点头，一张嘴就把江景行吓了一跳。
“我觉得很丢脸。”
江景行小声回应了一下，偏头看着墙：“何夕的事？”
尤皖主动拍了拍他让他回头，两人四目相对，尤皖又移开眼，“感觉自己有点好笑。”
“没有。”
“有的。”尤皖笑了起来，不是开心的那种笑，带着点自嘲和尴尬，“我觉得这件事我多少有一点表演的成分在里头吧，其实好像也不是很想管。”
停了一秒，她往下说原因：“我感觉我是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好一点，也想在镜头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后来的事情发展反而成了我多管闲事一样，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恼怒吧。”
女孩声音很轻，在偌大的昏暗空间里留下一圈回音。
这是江景行也没预料到的坦诚，他轻轻拍了下她的头，“我理解，我在你面前也是一样，也做了一些不像自己的事。”
如果不是她，很多事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尤皖抿唇“嗯”了一下，“你说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我会觉得我好像演了一场独角戏，还是闹剧。”
说完她又低下了头。
“你觉得我在旁观你窘迫？”斟酌了片刻，江景行选择了最稳妥的说法。
这话近乎一针见血了，尤皖感觉心里有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她垂眸：“这大概就是让我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所以后面，你再跟我开玩笑，我……”
“你就觉得不舒服了。”江景行替她说出说不出口的后半句话。
“是。”
尤皖承认了。
江景行在脑海里反复回顾刚才的一切时就已经有类似的猜测，只是他以为是那句女朋友太唐突了，惹了她不开心。
没想到是因为他说早就预料到了结果。
江景行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太自以为是了，让她学会筛选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非要让她直面那些尴尬不可？
他做的确实不太够。
江景行看向她，“抱歉，是我没想到这些。“
“没有。”尤皖摇头，“我拍照的时候其实也意识到了，是我自己情绪上来了，不关你的事。明明我去做件事之前还问了你的。”
说完尤皖站了起来，望着依旧坐着的江景行张开手，软声道：“抱抱。”
发完脾气会自己找原因，会自省，会自我剖析。
还会撒娇。
江景行勾了勾唇，站了起来。
视线对上的瞬间，江景行欺身把尤皖逼到墙角。
“不够。”
江景行的脸在她眼前放大，湿热的气息打在她的鼻尖。
尤皖脑海里有一秒钟的空白，再下一秒，唇上传来同样柔软的触感。江景行冷冽的气息包裹着她。
大概是两人的身高差让他亲得有些吃力，尤皖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他泛着寒意的指节抬起。
他吻得更深了。
空荡的楼梯间，两人的呼吸声无限的放大，其中还伴随着两声尤皖的呜咽。
靠着墙，室内工作人员吵闹的声音在尤皖格外清晰。墙那边有人在问：“尤皖和江景行呢，怎么没看到？”
她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虚妄和现实的交界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