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电脑被男人狠狠掷出,“哐——”地一声砸碎了尤皖面前的玻璃。即使及时躲过,尤皖还是感觉到有些玻璃渣子溅到了她的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屋外脚步声响起,除此以外还有一声声似乎散发着正义之光的“不许动。”
男人彻底疯狂,竟不顾玻璃尖利的缺口就往尤皖身上扑。
尤皖一边用铁锹砸他,一边往后退着,她终于可以不必克制自己的害怕,大声喊出声:
“救命——”
后续的记忆就像失去了色彩,揉成了一幅幅支离破碎的图案。男人被狠狠地摁在地上,尤皖甚至听到了玻璃穿过他膝盖的声音。
到处都是血,多数是他的,也有少数是她的。
尤皖恢复知觉时已经坐在了公安局的问询室里,屋里亮堂堂的,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
对面坐着两个面色严肃,但让人觉得很安心的警察。
尤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清醒的,还是依旧处在慌乱之中。
她很配合,警察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她能听见耳边自己颤抖着的、语气却很平稳的声音响起。
可好像,又不是她在说话。
在提到屋里装了监控时,两个警察齐刷刷抬起头,把放在一边的手机还给她,让她找出app。
监控显示,凌晨2点48。
摄像头又拍摄到了和前一天晚上一样呼呼吹着的风声。随后一只手在镜头前闪了一下,下一秒镜头就黑了。
“被蒙住了,他知道你装监控的事。”年长的那位警官面色沉重的说。
这不是一起临时起意的入室盗窃。
之后所有的撬门声、开锁声,都被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了下来。甚至连同后续屋里的撞门声,还有尤皖那几句说话声,都包含其中。
虽然有些因为距离远了有些失真,但仔细分辨,还是能够明白其中的内容。
年轻的那位警官告诉尤皖:“这可以成为证据。”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又补了一句,“你做的很好。”
笔录、验伤、立案,所有的一切结束,天色也亮了起来。所有的黑暗都埋在了夜里。
陪同的女警安抚地说:“他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后续如果调查有进一步的进展了,我们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要回家吗?”
回家?
尤皖嘴唇噙动,“我能在你们的大厅坐一会儿吗?我有点害怕。”
“可以。”出了这种事,受害者的后续心理状态很需要关注。女警将他安置在大厅的休息室,又给她倒了杯水,“你有亲人朋友在吗?我帮你联系,让他们来接你。”
尤皖张了张嘴,拒绝了,“谢谢,我自己来就行。现在就是还有些没缓过来。”
死里逃生,绝对是值得庆祝的大事。她其实只是心有余悸没缓过来,也不想独自回到家,记起昨晚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等警察走了,尤皖拿起手机,拨给了江景行。
昨晚其实在歹徒撞她的门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在想。万一她死了,是不是就真的死了,还是会回到原本的世界?
江景行那边很快接起,男人的声音带着遮掩不住的疲惫沙哑,他敏锐的问:“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平时他都是道早安的。
尤皖眼里一酸,吸了吸鼻子,“你是通宵了吗?”
江景行眼神一凝,吓到了一旁给刚刚才结束了通宵工作的他端来早餐的江豪。江豪听见他的声音一下收紧,问电话那头的人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大概是哭了,江豪能隐约听到几声抽噎声。
江景行起身就往车库走,吩咐他:“安排飞机,出发去a市。”
“可……还有工作没做完啊……”江豪努力完成作为助手的本职工作,却只收到江景行扫过来的凌厉的眼风。
江豪妥协了,连忙拿起电话安排。
电话这边的尤皖只听见了一声巨大的关门声,还有江景行吩咐安排飞机的说话声。她张了张嘴想阻拦,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一个字说不出来。
“别。”缓了一会儿,尤皖吐出一口长气,好不容易才说出话,“都解决了,你现在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现在非常好。”
“你在骗我。”江景行的声音在此时绝对算不上温和,甚至因为担心染上愠怒,“尤皖,你知道我想查肯定能查得到。”
他随即又软了声音,“你告诉我好不好,别让我担心。”
尤皖眼睛里晕开水雾,隐去前因后果说:“晚上家里进了小偷,我现在在警局。”
刚打电话安排好飞机的江豪还没张嘴报备,车前的男人瞬间僵住了身体,江豪只听见他拔高声音问:“你受伤了吗?”
尤皖小姐受伤了?江豪瞬间严肃起来,帮江景行打开后座的门,“飞机联系好了,您坐后座,我来开车。”
“你的电话给我用一下。”男人一边哄着电话那头的人,一边对他说。
江豪伸手递了过去。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江景行确认尤皖没受伤后就没再多问什么。反而一直问他过来之后想带他去做什么,之后约会想去哪里。
尤皖知道他是想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还一直用她喜欢的低低的嗓音跟他说话,让她舍不得挂断。
事实证明这一招是很好用的,她真的被他牵扯着进入了那些美好的期待里。
直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才把她唤回自己还在警局的现实。
看着那人利落的寸头和犀利的眼神,尤皖有些吃惊:
“洛九天?”
洛九天点了点头,剑眉蹙起,眸光含冰,言简意赅:“走。”
“洛九天来了。”尤皖有些戒备心,对着电话说,“是你喊他来的吗?”
“不是。”江景行顿了顿,随即想到什么,“不过你跟他走也是一样的。我到之前,你先跟着他。”
尤皖嗯了一声,还没说什么,手机就被洛九天薅了过去,挂断了电话。
很快,她就懂了江景行说的“跟他走也是一样的”是什么意思。
黑色保姆车里,面容精致的女人脸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墨镜,露出挺翘的鼻梁和白皙的半张脸。红唇微勾,笑盈盈地看着她:“妹妹,又见面了~景行让我来接你。”
尤皖乖巧地上了车,有些局促,“行芷姐,麻烦你了。”
“不麻烦。”陈行芷取下墨镜,眼下有些因为没休息好生出的青黑,却依旧美丽。她把手边的热奶茶递给尤皖,“压压惊。”
弯腰递过来的时候,尤皖无意中看见她宽松领口下的星星点点的痕迹。有的鲜艳,几乎连成一片红色;有的已经快好了,是淡淡的青色。
尤皖甚至还来不及作出反应。
手的主人已经拐了方向,一把掐住了一旁洛九天黑面阎王一般的脸。
陈行芷嘟囔道:“别生气,大不了晚上补你一次?”
尤皖:我应该在车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