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建筑展的次日,木子和蒋珞就走了。木子回学校,蒋珞飞去国外。
尤皖开车送她们去了机场,分开后便根据蒋珞给的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她介绍的画室。
画室在瑞金大楼附近一个高层公寓楼的里,里头常有一些私人的工作室,来来往往人还挺多。
尤皖一路上见到了几个背着画板的学生,有的年纪很小,似乎是初中生的模样,有的年纪很大,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店里只有两个老师,因此也只有两个教室,门口挂着牌子:上课中、勿扰。
尤皖就在一边儿的长椅上坐着等。
快午饭的时间,左边那间教室打开了门,出来了三十岁左右面容恬静的女老师。
尤皖简单说明了来意,女老师摇摇头,指了指另一边还没下课的教室,“这个我教不了,您等林老师出来吧。”
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急于一时。
尤皖点点头,回到原位继续坐着。
一刻钟后,右边的教室也下了课,一位穿着老式旗袍,头发花白但神采奕奕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似乎已经年过花甲,却依旧身材苗条,脸色还化了些淡妆,看起来十分有气质。
尤皖看她的样子,猜测她应该就是“林老师”。
等老妇人回复完身边三三两两的学生们五花八门的问题,尤皖才上前同她问好,并说明了来意。林老师耐心的听完,温和的笑了笑,“不介意的话,我们一同吃个便饭吧?”
吃饭的地方是林老师挑的,位置就在附近,是一家居酒屋。
尤皖不吃生食,点了份咖喱鸡排饭。
林老师没有点单。
“我几乎天天都吃金枪鱼沙拉,店里的人知道,所以不需要我说。”
见尤皖困惑的表情,她轻声细语的解释道。
食不言、寝不语,林老师显然是这话的忠实追随者,埋头认真的吃着饭。尤皖也不敢贸然挑起话题打扰她。
待两人从居酒屋里出来,林老师才含笑说:“你回去,从画室到这里,把任何一处你记住了的建筑画出来。明天带着画来见我。”八壹中文網
“这是考题吗?”尤皖问,“你答应收我这个学生了?”
“我早就决定收你了,你拿着钱来找我,我哪儿会有拒绝的道理?”林老师的脸色满是经历过岁月锤炼才有的平静,“只是我需要看看你的画,才知道能教你什么。”
傍晚,江景行回了j市,径直回了家。
客厅里灯火通明,尤皖穿着睡衣,跪在茶几边的地毯上,正在埋头画着什么。
连他进来时,也只是抬了抬头打了声招呼。
没等到预想中的欢迎kiss,江景行兀自把行李箱推回主卧的衣帽间里,换了衣服才蹭到尤皖身边,抱着她看她在画什么。
尤皖耸了耸肩膀,想耸掉江景行搁在她肩膀上的脑袋,“干嘛啦,我在画作业。”
“去画室了?”蒋珞和木子来这一趟的效果比江景行预料中的更好,他盯着看了会儿,瞧出了点名堂,“这是瑞金大楼?”
尤皖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回头,“对!我画的很像是不是?”
纸上凌乱、不规则的线条可以算得上是抽象派,但确实一眼就能看见瑞金大厦标志性的大楼logo。
江景行不知道没学过画成这样算不算得上是有天份的,但在他心里,她原本就是最好的。
“是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尤皖两只手都是黑乎乎的铅笔印,她一边摊给他看,一边撅着嘴送去迟到的欢迎亲亲,“谢谢。”
江景行被她敷衍的啄了两下,不满的一只手从她腋下穿过,往上一提。原本坐在地毯上的人,顺势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实在羞耻,尤皖红了脸,却没躲,安静的看着他。
“你这个期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江景行好笑,毫不犹豫的揭穿她,“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想些不能播的。
尤皖眯着眼笑了笑,“不告诉你。”
江景行挑挑眉,干脆就着这个姿势起身。
尤皖吓了一跳,手脚并用的扒在他身上,铅笔印抹在他刚换好的白衣服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干嘛?”
“画完了吗?”江景行把她往上掂了掂,似乎没察觉一样,稳稳托住她的屁股,“带你去洗手。”
说完,就着这样面对面蛤蟆抱的方式,一路走进了厨房。然后把尤皖放在了水池边的厨房台面上,揪出尤皖的左手,仔仔细细的搓洗起来。
清水洗不干净,他又摁了两泵洗手液。用泡泡把手搓得干干净净之后,又把她抱到另一边的桌上,安安静静的给她洗另一只手。
“我想吃清汤面。”他双手撑着她两边的台面,“宝宝给我做。”
厨房里气氛蒸腾,尤皖强壮镇定的“嗯”了一声,吩咐他:“你去把我的拖鞋拿过来,我来做。”
江景行掀起眼瞄了她带水的眼波,“好。”
看着他离开厨房,尤皖左手胳臂抬起,把脸臂弯里一埋,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根本没走,一直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一幕的江景行打趣道,“宝宝?”
这次不只脸,尤皖全身都红了,像只煮熟后的小龙虾。
清汤面很简单。热锅凉油,油热后煎一个鸡蛋,盛出备用。开水煮面,八分断生即可捞出过凉水。碗里倒入盐、鸡精、蚝油、生抽和一小勺猪油,开水冲开,加入面、烫好的青菜、鸡蛋,切一小把细葱,撒上,就ok了。
就这么一碗简单的面,江景行吃得无比满足。
“这次出差很累吗?怎么感觉饭没吃好的样子?”尤皖把画画本拿到餐桌上,挨着他坐下。
江景行轻松的表情褪去,过了半分钟才回答她:“我这次出差是回陈家了。”
那么一大家子,阴阳怪气、各怀鬼胎,齐聚一桌吃饭的时候,他确实是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尤皖画画的手顿了顿,停下笔,“出什么事了吗?”
江景行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面,“他身体不太好,常年住在医院,这次喊我回去是立遗嘱的。你说我要不要争?”
他,指的大概是江景行的父亲,尤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江父对江母不算个好母亲,对江景行不算个好父亲。要是她说,这种只是因为不能再生育想要个孩子才把江景行找回去的这么一个烂人,她巴不得江景行再也不见。
可江景行比她年长,也成熟得多,她知道他心里自有想法。他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以及她的陪伴。
“我争。”江景行抬起眼,眸色深沉,“不然我一想到那些蹉跎我妈的陈家人,拿着那些钱逍遥快活,我下半辈子都没办法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