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妙的表情却并未逃过沈廉的双眼,想到时二叔之前也是盯着碗盘露出这种表情,心里忽然有个大胆猜测。
沈廉眼珠一转,笑眯眯的看向时二叔:“二叔也想吃这个?”
听到这话,时二叔还没反应,时慕白筷子一顿,眉心蹙了起来,眼底的暖色肉眼可见的冷却。
好在下一句沈廉就话锋一转:“不过我只准备了我和慕白的量,二叔要是想吃,怕是不够,要不我让厨房照着这个再做一份送来?”
“不用。”反应过来被耍的时二叔当即黑下脸来,也不去看对面时慕白的饮食了,低头吃了起来。
沈廉心里冷笑一声,转头给时慕白碗里夹了个翡翠虾饺。
时慕白嘴角勾了勾,眼底瞬间冰雪消融。
柳依依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鼓着腮帮子差点气成河豚,抓住筷子狠狠戳了戳碗里的饭,心梗的一口也吃不下了。
尤其看着对面的沈廉简直气炸,但她记着出门前二姐叮嘱的话,不能做让时大哥讨厌的事,所以只能憋屈的咬牙忍耐着,心里却早就将沈廉大卸八块。
就是这个可恶的男人,抢了她心爱的时大哥,总有一天,她柳依依一定会把人抢回来!
柳依依那吃人的视线沈廉自然感觉到了,他并没有搭理,不过却不妨碍他暗搓搓的膈应回去。
“慕白,别光吃粥,你尝尝这个灌汤包。”
“慕白,再吃个翡翠虾饺,你得多吃点,身体才能好。”
“慕白……”
对上时慕白深黯的视线,沈廉脑子卡壳了一下,但还是脑残志坚的把话接了下去:“这个虾仁好鲜甜,给你吃!”
时慕白垂眸与沈廉对视,没有拂他的面子,张嘴咬下了递到嘴边的虾仁。
柳依依:“……”
咔嚓——
柳依依一颗少女心瞬间碎成了渣渣,再也忍不住,推开碗筷,起身跑了出去。
顶着大家的视线,柳尚清一脸尴尬:“我们早上用过饭出门的,她应该……不饿,咱们吃咱们的,别管她。”
沈廉刚挑了挑眉,就被时慕白在桌下捏了大腿,转头看过去,对方正慢条斯理的用餐,眼神都没给自己一个。
似乎是感受到沈廉的视线,时慕白抬起眼来:“好好吃饭。”
沈廉:“……”
要不是手还按在腿上,还真就信了这人模狗样。
沈廉撇撇嘴,默默把大腿往旁边让了让,躲开了时慕白的手。
时慕白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垂眸继续优雅用餐。
早饭吃完,时二叔和那秀才被打发离开,而时慕白则带着沈廉,上了柳家的马车,前往高家新开的酒楼。
原本时慕白是要自家备马车的,但柳尚清以方便聊天为由,非邀请他们一同上柳家马车。
想着确实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时慕白就没有拒绝。
虽然柳依依在多少有些不便,但当下民风开放,并没有前朝那样男女大防的说法,加上对方兄长也在,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气氛总是充满了火药味。
偏偏柳依依越是横眉竖眼,沈廉就越是拉着时慕白秀恩爱气她,直把人小姑娘气得双眼通红,眼泪花冒。
柳尚清虽然也对柳依依这种行为很不喜,但到底是心疼自家妹子的,又理亏不好说什么,无奈只能转移话题。
“之前那批人参鹿茸,好几家医馆都断货了,你看看什么时候再给弄一批?”柳尚清这话题转得生硬,硬是从吃喝玩乐转到了药材上。
但时慕白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点了点头道:“之前到了一批,原本是季家订的,还剩了一点,回头直接找万管事。”
本来正和柳依依暗搓搓较劲的沈廉耳朵嗖的高高竖起,之前被打断的想法又如雨后春笋,蠢蠢欲动冒了出来。
时慕白做药材生意,而他有空间,为啥不合作共赢?
不过不能明摆着用空间种植药材,得曲线种植才行。
沈廉琢磨的入神,连两人话题什么时候转到丝绸瓷器上去的都不知道,等他回过神,马车已经在高记酒楼门前停了下来。
高明台亲自在门口招呼客人,看到几人从马车上下来,立马迎了上去。
“慕白兄,尚清兄!”高明台非常热情,领着几人就往酒楼大门走:“成义兄也刚到,正在泽兰阁,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几人很快就被带到了楼上的泽兰阁。
“你们先坐着,我忙完就过来,今儿我做东,咱们哥儿几个好好喝两杯。”高明台正忙着,没时间留下作陪,这会儿也没到饭点,吩咐伙计上了些茶水点心,就先离开了。
虽然不到饭点,但楼下就是说书的,品茶听书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明台兄家这酒楼真心不错,听说还引进了戏班子,集餐饮悠闲于一体,一天到晚都能营业进项,比别的酒楼多了不少优势。”柳尚清坐下后看了一会儿便道。
这话立即引来宋成义的响应,两人很快就聊了起来。
至于时慕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不时会插上一句,即便话说的不多,却没人会忽视那份强烈的存在感。
至少宋柳二人每次聊到有争议性的话题,都会下意识征询他的意见。
沈廉看得明白,同样是称兄道弟,比起那三人的有意亲近,时慕白始终保持着一点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过分亲近,亦不会过于疏离。
具体表现在,别人都是称呼他慕白兄,而他只会姓氏后面带个兄。看似没什么区别,这里面值得深究的学问却大了去了。
不过看那三个应该是知道他性子习以为常了,反正并不在意的样子。
“我脸上有东西?”
沈廉正盯着时慕白的脸走神,冷不丁的四目相对惊了一跳,眨了眨眼才回过神来。
“没有。”反应过来时慕白问了什么,沈廉忙摇了摇头。
“没什么那你盯着眼睛都不眨?”时慕白挑眉,眼底浮现淡淡的揶揄。
“看你脸上能不能开出花儿来。”沈廉尴尬得脚趾抓地,胡诌张口就来。
时慕白静静看了他片刻:“我不会,你会。”
沈廉:“???”
这么认真的表情是闹哪样?
柳依依看着两人,手帕给拧成了麻花,酸得又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