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但两人的表情却并不轻松,笑容也渐渐收敛了起来。
“原本给宋二叔设的局,没想到成了陆甘二人专场。”沈廉停下动作,一手却无意识轻抚时慕白鬓角:“不过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结果都一样。”
“你看出什么了?”时慕白被抚得眯了眯眼,挺享受的样子。
“甘长青官阶不低。”沈廉顿了一会儿:“陆风鸣表面以他为首,而他在必要时候也确实有几分威严,但实际上对陆风鸣除了纵容,还有恭敬。”
时慕白嗯了一声:“继续。”
“这不是普通的长辈对晚辈该有的态度,两人关系真假不论,但这陆风鸣即便不是皇亲国戚,也至少出身侯门。”沈廉视线扫过时慕白好看的唇形,挑眉:“我分析的可对?”
“非常对。”时慕白动了动,掏出柳尚清塞的那张字条递给沈廉:“分毫不差。”
沈廉展开字条:“太子太傅?”他这下是真震惊了:“太傅这种官阶,不该都是老头,甘长青这么年轻,居然已经做到太傅了?”
心里两个字刷屏——牛逼!
陆风鸣的身份同样出乎意料,居然是皇后娘家人,陆国公最受宠的小孙子!
沈廉忽然就明白过来,时慕白为什么看过字条后没有第一时间给他,且对此讳莫如深了。且在甘长青摊牌式试探时,露出那副漠然沉寂的表情。
说不定这会儿突然犯头晕,也和这个有关,说到底还是情绪导致的。
不过有一点沈廉不太明白:“皇后应该是知道你存在的人,那她干嘛还要多此一举,让人来绕这么一大圈子?”
“未必是皇后的人。”时慕白眉眼冷淡。
“嗯?”沈廉纳闷儿。
“倘若太子重疾不治是真的,那么皇后也好,陆家也罢,都急需一个傀儡来稳固他们的地位。”时慕白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此番试探周旋,应该是来看这个傀儡够不够资格,好不好拿捏。”
“可……”沈廉压低声音:“他们就不怕欺君?”
时慕白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的存在本来就已经是欺君了,还想张冠李戴,要不是野心太大另有所图,就是嫌命长。”沈廉感慨:“皇宫这地方果然充满了尔虞我诈危机四伏,真不是小屁民能呆的。”
沈廉无比庆幸,是穿在乡下农村,这要是开局到皇宫,怕不是苟不到三天就得嗝儿屁。不过现在也没好多少,皇宫副本一旦开启,他这菜鸡离嗝儿屁也不远了。
想到这沈廉就有点愁,总感觉这副本怕是躲不过。
时慕白没接沈廉的话,沈廉想事情想得入神,一时间,马车里安静了下来。
“在想什么?”时慕白忽然抬手挠了挠沈廉的下巴,见他垂眸看来:“害怕了?”
“在想……”沈廉叹气:“要真去了皇宫,我能苟活几天,而且动不动就得掉脑袋,死都不让人死好看一点,想想就变态。”
时慕白手绕到他后颈,安抚的捏了捏。
自那天不欢而散后,甘长青两人就再没出现,也不知是离开了还是在憋着什么后招。
不过两人也没等,交代了一声,便准备回乡下了。
然而,没等动身,那两人就再一次找上了门。
“见么?”沈廉看了看前来通传的管家,转头问时慕白。
“见。”时慕白嘴角微勾:“我也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跟你一起过去。”沈廉两下啃完手里一小截腊排骨,拿过手帕擦了擦手起身。
“嗯。”时慕白没有拒绝:“走吧。”
两人到前院时,陆风鸣坐不住,在院子里拈花折草,倒是甘长青耐心坐在院里的葡萄藤架下的石桌前喝茶赏景。
“你们可算来了!”陆风鸣刚扯了片葡萄藤叶,转身看到时慕白两人,便迎了过去。
上前看了眼时慕白,下意识让到沈廉身侧,跟着两人一道往石桌那边走回去,那表情说不上来是心虚还是紧张。
“时老板,又来讨扰了。”甘长青放下茶盏起身拱手。
“甘大人这礼,草民可受不起。”时慕白拱手还礼:“快快请坐!”
身份被拆穿,甘长青却不见意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家都坐下来,时慕白没再兜圈子:“甘大人之前,刚走了一拨,加上宋大人,二位算是第三拨了。”
被拆穿身份都不见变脸的甘长青闻言,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最初来的是何人?”甘长青脸色变得严肃:“可有表明身份?”
时慕白待丫鬟奉上热茶,端起茶盏捏着盖子撇了撇浮茶,却没喝。
“隐瞒身份确实是我二人不对,时老板有气也正常,只是事关重大,还请时老板如实告知。”甘长青见时慕白依旧老神在在,心里无奈的同时,倒是有些感慨。
明明是双生子,性格却天差地别,不比太子的温润仁厚,眼前这个看着就像只狐狸。
甘长青其实不太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倒是陆小公子对此人本能的亲近让他感到意外,也不知是不是血缘亲情的缘故。
想到这,甘长青不禁看了旁边的陆风鸣一眼。
“你……”陆风鸣看着对甘长青的话但笑不语的时慕白,倒是没刚被识破身份时紧张了:“你和太子表哥除了长得像,一点也不一样。”
嗯?
时慕白和沈廉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陆风鸣。
原本以为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是因为容貌相差大不确定,但如果长得像……
“像?”时慕白眯了眯眼:“你确定?”
陆风鸣点头:“也不是完全像,至少像了个七八分吧,不过太子表哥像皇上多一点,你更像皇后姑母些。”
“有意思。”时慕白笑了,眉一挑,深眸透出几分锋利:“是皇后让你们来的?”
“不是。”甘长青否认道:“来找你,是大家一致商议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