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时慕白天不见亮就起来了。沈廉因为心里装着事,睡眠浅,他一动就跟着醒了过来。
“吵到你了?”时慕白正在穿衣,转身看到沈廉坐起来动作一顿。
“没,是我自己醒的。”沈廉摇头,眼巴巴望着时慕白:“好想变成布偶小人那么大,被你揣口袋里带去上朝哦。”
时慕白闻言一愣,伸手摸了摸沈廉的额头:“怎么了?”
“想看热闹。”沈廉叹气:“可惜没有资格。”
时慕白听完陷入了沉默,无所不能的时老板,也有滑铁卢的时候。别的他都能满足,唯独这个没有办法。
沈廉跪起来,挪到床边捧着时慕白的脸,在那微凉的唇上啵了个带响。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纠结上了?”沈廉好笑的给时慕白理了理衣领:“去吧,我等下去庄上看看。”
“又去?”时慕白皱眉。
“昂~”沈廉捧着时慕白的脸揉了揉:“宫里新订了一批蔬菜瓜果,我整理一下好让人送货呢。”
“庄上产量有限,次数多了会惹人怀疑。”时慕白原先想的是清个两批就差不多,就是担心沈廉的空间暴露。
沈廉道:“庄上的人质朴单纯,等这批清了,我就借口外地囤货,只要小心点,不会露馅,再说,不是还要搞大棚种植么?”
只不过大棚种植需要玻璃,这个有点难搞。烧制原理他倒是知道,就是原料不太好找。
不过一旦成了,时家的商业地位,将会又是一个新的突破。
而且自家就有窑,能省事许多,工人也是现成,摸索起来也比完全新手容易。
沈廉想得发呆,被时慕白勾了勾下巴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时慕白看了看天色:“我该走了,别的回头再说,你再睡会儿。”
沈廉点点头,坚持把时慕白送出房门,才回去床上睡了个回笼觉。一觉大天亮,时慕白还没回来,起来梳洗用过早饭,便直接去了庄上。
沈廉在庄上倒腾空间忙得热火朝天,时慕白却揣着双手在朝堂作壁上观,全程绷着个脸一言不发。
皇帝和太子看了他好几眼,他愣是杵在那没给一个眼神。
相较于他的事不关己,在场官员却吵得不可开交。倒是一向热衷舌战群儒的陆国公父子,安分做着哑巴,心里窃喜。
即便因为之前时慕白那事和太子生了嫌隙,但大局上陆家依旧和太子同一立场,看到其他皇子倒霉,自然高兴。
“皇子成年开府,授爵外放,历来如此。”皇帝收回视线,看向吵得不可开交的群臣:“但众爱卿似乎对此意见很大啊!”
“授爵外放自是无可厚非,只是冬祭在即,实在不是授爵外放的好时机。”中书令出列行礼,如实谏言。
此言一出,除了太子党,无不附和。
“那依爱卿之意,何时才是好时机?”皇帝姿态惬意,似乎并没有因此动怒,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中书令道:“臣以为,冬祭之后天气严寒,大雪天赶路多有不便,当明年开春再议才是。”
这中书令是晋王的人,话说完自以为不动声色的跟晋王交换了个眼神。
“授爵外放且先放一放。”皇帝冷笑一声:“李爱卿!”
李德全闻声出列:“臣在!”
“贤王遇刺一案,不是有结果了,你来阐述一下具体案情。”皇帝不怒自威。
“是。”李德全行了个礼,环顾四周,视线在晋王脸上一晃而过,然后才开始汇报案情细节:“刺客经查实原是四皇子安排,只是被人半路劫杀,冒名顶替了刺客身份,且对方将计就计明面构陷太子暗充四皇子的人刺杀贤王夫夫。”
随着李德全开始陈述案情,吵吵的场面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除了晋王和太子两个派系的人,宁王和四皇子的人皆是面色微变。
毕竟两人被西厂带走的事不是秘密,几乎众所周知的事。
原本看皇帝态度不明,还有几分侥幸心理,甚至授爵外放一事还想和稀泥,直到这时,才意识到不对,开始慌了。
比起授爵外放,被贬庶人,亦或下罪囚禁,更甚发配皇陵,才是最糟糕的。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前者还能韬光养晦东山再起,后者等于连根拔起,若无意外,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
宁王一向低调,所经营人脉都在暗处,这些人习惯了隐藏倒还勉强沉得住气,四皇子一派却是彻底慌了神。
尤其是王家人和岳家人,脸色更是掩饰不住的难看。不过这些人好歹是官场老油条,仅仅片刻慌神便恢复了镇定,暗自眼神交流。
“当日贤王手刃刺客拉至宫中,验尸时被一宫女指认其身份乃是太监,臣多方查证,证实了宫女指证之言。”李德全陈述还在继续:“刺客方兆,多年前犯事被发配到冷宫做事,此人曾受过宁王恩惠,这线索非常重要,正当臣沿着这条线往下查时,之前指认的宫女却突然丧命。”
时慕白一直左耳进右耳出,听到这里才抬起眼来,却对上皇帝看过来的视线,只一眼,他就冷淡的垂下了视线,嘴角勾起抹自嘲的弧度。
皇帝看在眼里,目光顿了顿,不太自然的转开了视线。
太子亦是将一切看在眼里,联想授爵外放的提议,以及现在李德全对案情的陈述,稍一琢磨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觉皱了皱眉,看向时慕白的目光既替他不平又担忧。
时慕白:“……”
竟是连太子都被蒙在鼓里,只能说皇帝不愧是皇帝。
父子三人眉来眼去,四皇子的人听到这里却开始沉不住气,逮着机会把罪名往宁王头上扣。
“这线索刚查到宁王,指认刺客身份的宫女就丧命,未免也太巧合了些。”说话的正是吏部尚书。
“确实如此。”李德全话锋一转:“但宫女并非是被利器毙命,而是中毒窒息而亡,下毒之人……”
李德全看向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