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慕白派去查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陆风鸣和宋成义的信就前后脚送到了。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几年的努力,宋成义终于在去年如愿高中榜眼,现翰林院任职编修,已经是正七品的小宋大人了。
尽管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久,宋成义性子依旧没变。
不攀附不奉承,只勤恳完成分内之事,虽有贤王这个好友,却从未利用其身份谋便利往上爬。
这在别人看来是憨,没出息,但在时慕白看来,却是大智慧者。宋成义虽不会利用他身份谋取什么,但正因为这样,这份情谊才得以维系不变。
也整是他过硬的人品,得恩师看顾,朋友关照,上司提携,反而远胜过那些擅长钻营之辈。
当然,也正是清楚宋成义的为人,接到书信反而感到意外。毕竟信中涉及皇后之死,这可是犯了大忌讳。
“风鸣也没说别的,只说今年不太平,皇后是死于自缢,但具体为什么并没有说。”沈廉看完陆风鸣的那封抬头,看向时慕白:“宋成义这封都写了什么?可有说到皇后之死的具体原因?”
刚拿到信时沈廉只粗略瞥了一眼,知道是关于皇后的,但考虑到陆风鸣的应该更详细就先看了陆风鸣的。
谁知道和之前太子的也差不多,说来说去汇成一句话,就是眼下年景不好,让他们老实在老家躲清闲。
沈廉满心无奈,只能寄希望于宋成义这封了。
宋成义没让他失望。
“皇后遭人陷害,自缢了,还连累太子也牵扯其中。”时慕白将信递给沈廉:“事情太过复杂,宋成义并未详述,但大致意思都在信里了,你自己看吧。”
沈廉伸手接过来,一目三行看完后,眉头就皱了起来。都说死者为大,但沈廉对皇后这个人真是打心眼儿里嫌弃。
两个儿子谨小慎微,就她争风吃醋惹是生非,这要压得住也就罢了,偏偏还踢到了铁板。这哪里只是拉太子下水,对皇帝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不过……
“这岑家还真是贼心不死。”沈廉放下书信:“走了个晋王岑贵妃,居然又趁选秀把小女儿送进宫,能从一众秀女里脱颖而出,不仅一跃成为新宠封了妃,还让皇上铁树开花,可见也是能耐的。”
一句铁树开花,听得时慕白眼皮一跳。皇帝未及花甲,虽不比五年前,但还真没老到铁树的地步。
“不过皇后跟岑贵妃斗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可见并非真的冲动无脑,怎么会做出大庭广众跟人撕扯的事来?”这宫斗套路实在是低级了,沈廉不信这么明显皇后还会上套。
虽然皇后在很多事情上一言难尽,但要真是个没有脑子的,也活不到现在。
不过岑家那小女儿也是倒霉,给人下套,结果阴沟翻船一尸两命。
如果只是在后宫兴许还不算什么,问题偏偏是在祭祖这样重要的场合。
而且从宋成义的书信看,岑家的目标不仅是皇后,还有太子。
皇后这边一失手一尸两命,皇帝那边又遇到刺客,证据指向还与太子有关,加上岑家不依不饶……
废后的消息一传出来,皇后一生心高气傲,受不住这屈辱,以死证清白。看似冲动,但其实也是用自己的命,保全了太子。
只是岑家也并没有因此善罢甘休就是了。
这大坑套小坑,难怪太子不让他们去京城,这事确实很麻烦。
沈廉看向时慕白。
时慕白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吟须臾:“晋王那边,估计近期会有异动。”
“晋王?”沈廉一愣。
“嗯。”时慕白道:“岑家,不过是投石问路,至于那岑家女,亦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你的意思,所谓的一尸两命,并非意外,而是岑家早就设计好了?”沈廉被自己这猜测惊出一身白毛汗,是真的被吓到了。
无论陆家还是岑家,这些人,为达目的真的可以不择手段到罔顾人命的地步,这些人……
“廉廉?”见沈廉脸色不对,时慕白眉心一蹙:“可是被吓到了?”
沈廉点点头又摇摇头:“就是觉得,这些权贵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早已腐蚀恶臭,肮脏不堪,真让人恶心。”
时慕白不说话,只起身过去抱了抱沈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待沈廉情绪平复下来才把人放开。
“我无比庆幸,你还好好的活着,没有沦为他们政治权势的牺牲品。”沈廉想到时慕白曾经的遭遇,就忍不住一阵后怕:“我们当初不掺和,退回来是对的,那地方,有人性良知的人活得太累也太艰难了。”
“是啊。”时慕白叹气:“不过我们可以退,有的人生来肩负重任,却只能迎难而上,无路可退。”
想到太子,沈廉一时间也只剩下叹气,后知后觉的想到什么,心头一震:“所以,你的意思,是太子算到晋王会有动作,准备让咱们打外围?”
“差不多。”时慕白点头:“咱们留在这里,若京城发生异变,太子处于被动的情况,咱们还能走外援,若全在京城,真有什么,跟一网打尽没差。”
“哎!”沈廉往桌子上一趴:“你皇帝爹不还在么,有他坐镇,晋王应该蹦哒不起来。”
时慕白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直觉:“目前是这样没错,但凡事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未雨绸缪嘛。”沈廉下巴在手背上磕了磕:“你说的对,早想一步,总比被打个措手不及强,那你有什么打算?”
既然已经想到这了,沈廉不信时慕白会什么也不做,乖乖等对方先出招。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为了不遭殃,那就只能把风险掐死在摇篮里了。”时慕白顿了顿:“我会给边关曹将军去封书信,让他先做准备。”
这些年,时慕白没少以太子的名义往边关送物资,别人不知道,这曹将军是绝对拥护太子的太子党,找他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