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儿子被打断手脚,时三叔泪流满面,却颤抖着说不出怨怪的话来。因为,这怪不了任何人,都是儿子对他们老两口的报复。
被儿子怨恨,辜负侄子的信任。
只一瞬间,时三叔仿似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看着时三叔两鬓斑白,以及饱经风霜的脸,时慕白在心里叹了口气,终是没有把事做绝。
“这件事到此为止,至于盐行这边我会让徐明接手,三叔年纪大了,家里家外确实力不从心,不如就在家安享晚年。”时慕白身体后仰靠着椅背:“我时慕白重情,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怂包,三叔可别步了二叔的后尘。”
时三叔一句话也没说,朝时慕白磕了个头,起身神情怆然的离开了。
等人出了门,沈廉才放下书朝窗外望了一眼:“你这三叔,倒还不算无可救药。”
时慕白不置可否。
沈廉放下书,盯着时慕白看了好一会儿。
“看什么?”时慕白随手拿起旁边的书简看起来,明明都没往沈廉那边看,却跟装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探测仪似的,简直浑身都是眼睛。
沈廉默了默:“大白,你好冷漠哦。”
时慕白:“……”
“角色还没转换过来吗?”沈廉指指自己的鼻子:“看我,我是你的心肝儿廉廉,不是你三叔。”
话音刚落,就见时慕白拿着书简的手一抖,转头平静的看了过来。
沈廉笑起来:“有没有被油到?”
油到不至于,被无语到倒是真的。
时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将本来就没看进去的书简放下了。
“无聊?”时慕白挑眉。
“昂~”沈廉起来伸了个懒腰:“要不到空间里转转,山上的木耳菌菇应该又长了不少,摘些晚上正好让厨房给做了。”
时慕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过来。”
沈廉过去往书案上一趴:“干嘛?”
“别担心。”时慕白抬手揉了把沈廉的头:“这点事情,还不至于影响到我心情。”
话是这样,可是个人遇到这种事,心情也不可能好啊。
“没担心。”沈廉坐起来,拉着时慕白就闪身进了空间:“是我想进来。”
时慕白不说话了,沉默的陪着沈廉朝山上走。
看着远处苍翠,沈廉忽然道:“这么大片山,就这么放着实在太浪费了,要不回头弄些野鸡兔子什么的放养,想抓的时候就进来猎两只怎么样?”
时慕白还没表态,沈廉却越想越觉得可行,颇有些跃跃欲试。
“听你的。”时慕白自然不会拒绝:“回头咱们就去买些放进来。”
“到时候你教我狩猎!”沈廉想着时慕白射箭时的英姿,就两眼发光,再想想自己那顺风跑的箭术,就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泪。八壹中文網
“好。”时慕白笑了一声,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
沈廉没跟他计较:“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罢转身跑向仓库,没一会儿就拿上篮子镰刀又跑了出来。
“反正要去弄木耳菌菇,不如顺便挖点野菜。”别看同样是野菜,这里的味道可比外头的好吃许多,沈廉和时慕白都挺好这一口,不过因为不缺吃的,所以极少进来挖就是了。
“廉廉。”时慕白伸手从沈廉手上接过篮子。
“嗯?”沈廉乐得两手空空,顺手把镰刀也给塞到了篮子里:“什么事?”
“流寇一事你怎么看?”时慕白问道。
“我不知道猜的对不对。”路太窄,沈廉走到时慕白前面:“总觉得太子剿匪是个圈套。”
“哦?”时慕白道:“何以见得?”
沈廉便笑了,不答反问:“你不也这样想的吗?”顿了顿才道:“如果不是,太子不可能只字不提,更何况,朝廷又不是没人,犯不着太子亲自带兵剿匪,再说太子失踪,谁最可能沉不住气?”
“晋王既然已经开始布局,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个好机会。”时慕白笑了一声:“这将计就计,倒是用的巧妙,不过就怕会出变故,毕竟想要太子性命的可不止晋王,既然人出来了,肯定会不遗余力把人留下。”
“正是如此,才不确定这失踪是太子故意放出来的风声,还是真遇到了危险。”说到这,沈廉皱了皱眉:“派去打探的人怎么还没消息,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好说。”时慕白也有点担心:“再等等。”
也只能等了。
这么想着,沈廉点了点头。
山头看着远,但过去其实也没走多久。
两人都没到山上,在山脚就摘到不少菌菇。还捡到不少地皮菜,木耳倒是没看见。
因着沈廉馋木耳,两人还是上了趟山,采摘了些,还顺手用镰刀挖了两根淮山。
完了也没急着出去,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山头坐下来。而坐在这里,正好可以将远处的灵泉尽收眼底。
时慕白发了会儿呆,忽然转头看向沈廉。
“怎么了?”沈廉被他看得一愣。
“没什么。”时慕白转回头:“我就是在想,这灵泉,与你身体息息相关,会不会正是靠你的精血滋养?”
“啊?”沈廉眨眼:“不知道。”
他从来没想过这问题。
“如今我和太子身体已经大好,若非必要,这灵泉还是少用的好。”时慕白想到当初仍心有余悸:“当初是幸运,但人的福运有限,当珍惜才是。”
“我现在也没觉得身体不妥。”沈廉说着还感受了下:“再说就现在日常饮用都少,也没怎么消耗。”
时慕白握紧沈廉的手,很轻的嗯了一声。
“其实我有时候挺好奇的。”见时慕白看过来,沈廉道:“不知道将来生命尽时,这空间会怎么样?要是玉佩还能留下来,这在身体里,估计得带进土。”
时慕白没说话。
沈廉随即就释然了:“或许我能带着它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和太子,现在养老状态,说不定哪天就消失了。”
“我倒希望它能消失。”时慕白道:“就不用提心吊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