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正在书局忙活,每天他都要在这边呆两个时辰,处理完手上的事,才能抽身去找铺子。
“掌柜的,外面有人找您。”
时迁头也没抬:“什么人?是不是找我买书的?想提前拿到?这不行,后门不能开。去回了吧!”
“对方说,不是谈书的事,您出去便知。”
时迁奇怪,到书局来找他,不是谈书的事,能是什么事?
到外面一瞧,不远处路口停着的马车,汗差点下来。
我去,这是王府的马车啊。
幸亏出来看了,否则非得被小伙计坑死。
不行,以后得教给小伙计们,别家可以不认得,王府和卓三小姐家的标志得认得。
他一溜小跑,到马车前,还以为是南昭雪,没想到是封天极。
“事情忙完了吗?”
“完了,王爷有什么吩咐?”
“上车。”
时迁迅速上车,在门口规矩坐下。
马车向前,一直驶向最繁华的城区。
“不问问找你干什么?”封天极问。
时迁恭敬回答:“王爷找小人,自然是有事,该吩咐的时候自然会吩咐。”
封天极微挑眉,时迁虽然是半路来的,但无论哪方面都很出挑。
南昭雪看人的眼光真不错。
但他总觉得,南昭雪看中时迁,是有别的方面的原因。
“王妃说,要开一家火锅店?”
“回王爷,王妃是说过,吩咐小人找铺面,小人这几日也在找。”
“有相中的吗?”
“有两家,还没有谈下来,要的钱有点多,小人想把价格压到最低,给王妃省点钱。”
封天极略一颔首:“看上哪两家?”
时迁说了两个地址。
封天极没再多说,马车拐了个弯,车夫在外面道:“王爷,前面马车走不了了。”
“走,下车。”
时迁先跳下去,恭敬站在一旁,目光往前一掠,暗暗抽一口气。
这可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
他跟在封天极身后,走到一家茶楼近前。
一共三层,门面、装修都十分气派,关键是人家的生意还挺红火。八壹中文網
完全没有要出租迹象。
时迁有点懵,跟着封天极进入茶楼。
小伙计聪明伶俐,一路引着上三楼。
要了壶茶坐下,封天极问时迁:“觉得这里怎么样?”
时迁吞了口唾沫:“自然极好的,无论是地段、房子还是外面的风景,都是绝佳。只不过……”
“绝佳就好,”封天极抿口茶,“你去找小二,要纸笔,拟一份买卖协议。”
时迁愣了愣,按捺住激烈的心跳,冲下楼梯。
他知道封天极不会说空话,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是有办法。
老天爷,他时迁真的是时来运转,走了什么大运,撞上这两位主子!
这辈子,不……下辈子,还跟着王爷和王妃,投胎成狗也得跟着!
时迁要了纸笔,刚要上楼,外面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人进来了。
来人穿一身锦袍,外披华丽的深蓝色织金妆花大氅,硕大的狐狸毛彰显一身贵气。
他头上戴着金冠,一进屋,就甩掉大氅,身边的小厮赶紧接住。
腰侧挂着好几个香囊,远远的就闻到一阵香风。
小厮们弯腰陪笑:“国舅爷,您慢点儿,留神脚底下。”
余国舅趾高气扬,转转手上的玉扳指,哼一声快步上楼。
时迁等着他们上去了,才拿着笔墨也上楼。
余国舅,他听得真真儿的。
这位他可惹不起,还是躲着点,以免招来麻烦。
刚到三楼楼梯口,就见一左一右站着俩小厮,正是跟着余国舅的其中两个。
他还没到楼梯口,那两个小厮居高临下的喝斥他:“站住!别再往上走了。”
时迁一愣,笑笑说:“二位,我也是要去三楼的。”
小厮撇着嘴打量他:“你去三楼?你知道三楼都是什么人吗?就凭你?”
“废什么话?赶紧走!”
屋里,封天极抿一口茶,咂了一会儿滋味,这才抬眼看对面的人。
“国舅爷,请坐。”
余国舅满脸是笑,眼角的鱼尾纹都散开:“天极,今儿不忙?听说外国使团用不了多久就来了,我以为你整天忙着呢。”
“嗯,是忙,难得有空来喝口茶,”封天极把茶杯往前递了递,“的确是好茶,国舅爷的东西,果然都是好东西。”
“喜欢?没问题呀,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这么着,我现在就让人包二斤,送你府里去,你要喝着好,月月送。”
他刚要转身去吩咐,封天极又说:“这倒不必,本王有别的事相求,茶叶的好意,就心领了。”
国舅爷连忙道:“什么事,你说,你我甥舅,什么求不求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国舅爷此话当真?”
“当真,”国舅爷心头微松,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吓死他了,还以为封天极找他是为了丝仙乐坊的事。
“那本王就直说了。”
“尽管说,不用客气。”
“本王想买这座茶楼。”
“噗!”
余国舅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顾不得擦嘴上的茶:“什……什么?”
封天极慢条斯理喝着茶,没有再重复一遍的意思。
余国舅脸色变幻,捏着茶盏的手都微微泛起青白。
他这茶楼虽不说日进斗金,但也不差,他手里的产业不少,但挣钱的委实不多。
他刚刚损失了一间丝仙乐坊,气还没有缓过来。
“天极啊,这间茶楼……”
“国舅方才还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间茶楼就不拿本王当一家人了?”
余国舅:“……”
“国舅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吃亏,”封天极回味一下茶香,“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
余国舅勉强挤出一丝笑:“天极,你有所不知,这茶楼看着热闹,其实挣钱不多,各方面的开销花费都多得很,光说这茶叶里的门道就不少,可得花不少心思,你那么忙,到时候……”
“这么说来,国舅爷懂这里面的门道?”
“我……”
“本王也犯不上亲自打理,再说,也不会再开茶楼。”
余国舅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张张嘴,说不出话。
“要不然这么着,”封天极略一思索,“大理寺那边还在查花自芳的事,本王身为少卿,也很着急……”
余国舅“哐”一声把茶盏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