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几乎是愣了一两秒，才大概了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
紧接着，源源不断的脏话在他脑中闪现，随即，克林做出了所有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做的事情——逃跑。
去他妈的赫拉斯，去他妈的……他的脑子大概是被高卢羊踩了！脱衣服，他怎么不脱自己的衣服——他妈的谁都不能脱我的衣服！
克林几乎是手脚并用，齐头并进，连滚带爬地向门口冲过去。
洗漱间很小，铺着瓷砖的地面又很滑，而出于急于摆脱赫拉斯的心境，克林这一下冲得又很猛……基于这三个条件，他几乎是理所当然地一头撞到了墙上。
克林甚至听到了“哐当”一声，约莫是他的脑子在晃荡。
当然了，克林一向奉行的是，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的人生信条——既然这一下没给他撞晕，那克林自然还是得继续完成他的目标。
他四脚着地向门的方向爬去。
只是，克林这种堪称英勇，不屈不挠的行为，在赫拉斯眼中简直是一幕滑稽剧——他站在原地，冷眼看着男孩就像是在观察一只被关进玻璃盒子，急于逃跑而四处碰壁的绝望甲壳虫。
就在甲壳虫——不，是克林找到希望，摸上门把手，准备夺门而出的时候，赫拉斯身形一闪。
他薅住克林的头发，把他拎回了原来的位置。
“操，操！”头皮传来的撕扯般的疼痛令克林破口大骂，他一手握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向上摸索，抓挠着身后赫拉斯的小臂，企图让他松开对自己的钳制。
这是第几次了？这是第几次被揪住头发了？克林拼命反抗之余还有闲心考虑这个问题——等有机会他一定要去找家理发店把自己头发给绞咯，最好剃成光头……这回谁都不能阻止他。
不得不说，克林下手足够野蛮，赫拉斯抓着他的那只手赫然被挠上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赫拉斯低头看着手中挣扎不断的男孩，在某个瞬间，一向冷淡的他陷入了一种罕见的迷茫中。
他想惩罚这个小崽子，让克林体会到犯错的后果。
可他既不能骂他，而在对方魔力全无的情况下，也不能真正动手去打他——那自己该拿这个不听话的，蛮狠的小混蛋怎么办？
但这种迷茫只是短暂的，浴缸里的水为赫拉斯提供了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
惩罚可以分成两种，生理的和心理的——羞辱，讽刺，挖苦，或者是殴打，虐待和折磨，无一例外地会让被惩罚的对象感到痛苦，痛苦是目的，而达成痛苦有时候用不着怎么复杂，尤其是对于一个没有魔力的普通人类来说。
赫拉斯向克林的膝窝踢了一脚。
男孩吃痛，腿里一软，当即双膝跪倒在了地上，而赫拉斯则松开克林的头发，顺势将他挥舞的双手抓在身前，并用右膝压住克林的双腿。
这一次，赫拉斯彻彻底底地控制住了男孩。
“你要干什么？”完全受制于人的克林只能转动他的脖子，这个姿势让他感到了不安，克林撇头瞪视对方，语气里有点故作镇定的意味。
赫拉斯近在咫尺，他的胸膛贴着克林的后背，克林可以感受到对方心脏的跳动，他们的呼吸甚至相互交织，与洗漱间的潮湿空气一起，将克林耳廓与脸颊染上了红色。
赫拉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克林只能通过对方的中找寻一点答案——那双凝结着冰的，喜怒不形于色的眼睛中闪烁着什么，克林本能地对此感到恐惧，但他随即反应过来——赫拉斯在生气。
瞬间，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闪过了克林的身体，他甚至笑了一声。
“哈，你生气了。”
只不过，克林语言中虚张声势的味道太重，远远盖过了他想表达的嘲讽，而克林颤抖的身体，以及磕磕碰碰的牙齿也出卖了他的情绪，“你打算把我淹死在浴缸里？”
“不。”赫拉斯这回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没有这个打算——但我确实生气了。只不过，与你不同，我可以切实可行地表达我的愤怒。”
……
旅店里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浴缸呈现出一种陈旧的，脏兮兮的米黄色，原本的热水已经凉了大半，水面在烛火的映衬下反射着粼粼的光。
赫拉斯掐住克林的后颈，在男孩的惊愕中将他的脑袋按到了水里。
霎时，水花四溅。
克林的反抗是如此激烈绝望，就像是一只被掠食者残忍地拖进水里，可悲又可怜的猎物。
赫拉斯默数着，估算着——手掌中的那片肌肤腻滑又灼热，他感受到克林的抵抗，以及底下蕴藏着炽烈的生命力，就在一瞬间，某种古怪的满足感掠过赫拉斯的心头，像是被羽毛最前端轻轻刮搔了一下。
这种感觉鲜少出没，他的童年早就模糊不清，之后的赫拉斯就一心投入到对力量的追求中去，再无他物能进入他的内心，而后就是在王座的百无聊赖……
手里克林的动静越来越弱，赫拉斯松开了按着他脖子的手，继而向上，扯着男孩的金发将他从水中提起。
“哗啦”一声，溅起的水将赫拉斯由魔力具象出的衣物沁湿了一半。
“嗬，咳咳咳……”
男孩呛咳着，剧烈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水混合着唾液顺着他的下巴滴落，牵出一道银丝，其中掺杂着几缕血色。
“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赫拉斯拽着克林头发的手向下用力，迫使男孩不得不仰头与自己对视，低声说道：“把衣服脱掉。”
“咳咳咳……”
克林依旧在咳嗽，他的太阳穴很疼，暴露出的脆弱脖颈在昏暗的光线下颤动着，在缓了好一阵后，濒死感总算从神经中退去，而口鼻腔中的酸涩也慢慢减轻，克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去你的。”他虚弱地说到，并将先前脑子里盘旋地那句话交给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要脱脱你自己的衣服去……”
“哗啦”一声，克林再次被按进了水里。
好在克林这次早有准备，在被按下去的前一秒，他就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这一行为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这其中的区别只是早死和晚死而已。
在氧气耗尽后，克林的肺叫嚣着向他提出抗议，出于求生的本能，他本能地抬头向上想要呼吸，可脖颈处传来的压力让男孩无所适从，一串串气泡从他嘴中溢出，然后破裂。
克林的脖子很疼，膝盖很疼，先前被那群混混揍的地方也很疼，他的肺更是疼到快炸了，温热的水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寻常这点令人感到舒适的温度，在这一刻也变成了折磨。
去他的赫拉斯，去他的胖子，独眼和治安官——都是他妈的是群狗娘养的混蛋。
最终——即便是克林死死咬住嘴唇，但他还是抵不过本能，猛得深吸了一口气。
而这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水顺理成章地涌进气管，带给克林酸涩的痛楚，原本用来清除气管异物的呛咳反射让更多的水涌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生铁的锈味，他完全可以认为自己肺的某一处已经破裂，血液正倒灌进气管……
克林眼前出现光斑，意识在丧失，一切似乎变得好受了那么一点点……
“嗬……”克林发出一阵濒死般的哮鸣声，他的脑袋再度被赫拉斯拖出水面。
克林贪婪地汲取着氧气，眼前那些光斑成了亮度极高的光点，盘旋在他四周，刺得克林的神经突突得疼。
他感觉到有一只低于正常体温的手托起了他的下巴，克林当然知道这是属于谁的，于是他下意识地摇头企图甩开，却被赫拉斯一把掐住了下巴。
现在的男孩彻底失去了反抗力量，所以，赫拉斯也不用再费心压制住对方的手脚。
“我的要求很简单。”赫拉斯将克林的脸偏向自己，嘴唇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一字一顿地说道：“把你的衣服脱掉。”
克林视线放空，他睁眼又闭眼，以此来缓解发花的视线。
由于充斥在周围的湿热空气以及缺氧，他的脸红的不正常，那双充斥着血丝的蓝色眼睛也是茫然无神。
不过赫拉斯也并不急于得到回应，只是将克林半搂半抱在怀中，低头用手指梳理着男孩乱成一团的湿发。
随后，他感受到从捧着克林脸的左手上传来的一阵尖锐的疼痛。
赫拉斯低头，看见对方咬住了自己左手食指的指根处，而克林则抬眼向上，毫无畏惧，甚至带着挑衅意味地直视着赫拉斯，那双眼睛中仿佛燃烧着蓝色的火焰。
这就是赫拉斯很喜欢男孩的一点——倔犟，富有斗争精神以及绝不屈服，像是一团风暴，能将所有东西都搞得脱离正常轨道。
克林这一回可是用上了十足的力气，带着愤恨与不满，他的虎牙深深嵌进赫拉斯的肉里，很快，血液便充斥了克林的口腔。
可赫拉斯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措，既没有克林预想中的给自己脸来上一拳，也没有把他拉开。
犹疑的情绪逐渐占了上风，刚开始那股想要从赫拉斯身上咬块肉下来的想法也在逐渐消失……克林慢慢松了嘴，随后他视线一花，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按到了水里。
真他妈的是个混蛋，克林后悔不已，现在出现在他脑子里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还不如咬赫拉斯块肉下来呢！！！
……
这回，等赫拉斯把男孩从水里捞出来时，克林连抬头的精力都没有了，他目光涣散，左脸贴在冰冷的浴缸边缘上，湿透的金发不住地向下滴水。
“我很有耐心。”赫拉斯抚了抚自己的衣服下摆，蓝紫色的魔力蒸腾，原先被水浸湿的布料干燥如初，“这个游戏，我可以陪你玩一晚上。”
“你……”
“而我的要求很简单——把你的衣服脱掉。”
“咳咳……你都把我的头，咳，按水里了。”在这种绝望的处境下，克林问出了令他感到疑惑的一点，“你就不能给我脱？”
——为什么赫拉斯这么执着于让自己脱衣服？
“我需要你自己来。”
——瞧瞧这话，这句理直气壮的“需要”。
克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盯着面前神色如旧的赫拉斯，惊讶于怎么能有这么一个人用这样冷淡的表情以及语气，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来。
“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发现你是个变态？”
“……”
赫拉斯这回没有回答，只是暗示性地加重了手里的力气。
“操，放开我——我脱，我他妈的脱还不行吗？”克林骂到——艾迪还被关在地牢里，现在距离自己回来已经过去了多久？他是真的没有时间和赫拉斯在这个浴缸前耗上一晚，何况溺水的感觉实在是难受至极，克林不想再来上几遍。
如果脱衣服能解决这些问题，那他也无所谓，反正自己能吃什么亏？
克林想着，自暴自弃地伸手扯了一把衬衫的衣领。
“啪嗒”一声，又有两颗纽扣崩落在地上。
“好孩子。”见男孩表现出了顺服的姿态，赫拉斯柔声夸赞了一句。
随后，他就像是某种顶级的掠食动物一般，从容不迫地从地上起身。
暂时摆脱控制的克林向旁边翻了个身，在背靠着浴缸喘了几口气后，他泄愤似地用双手扯住衬衫前襟，就像是和扣子有仇一般，把上面的纽扣统统扯落在地。
“嗯，你现在高兴了，满意了？！”
克林一把拽下身上那片已经被□□得不成样子的布料，露出少年人肌肉线条流畅的腰腹和胸膛，他原本打算把手里的脏衣服往赫拉斯身上扔，只不过在正式行动的时候他的手抖了一下，丢到了门口的方向。
“还有裤子。”
……
克林结结实实地被噎到了，随后，他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默默踢掉脚上的靴子。
光裸的脚掌接触到地面，克林感到一丝凉意，他打了个寒颤，然后动手解开裤腰带。
“你他妈的就是要变态到底是吧。”
米色的裤子被“啪”的一声甩到地上。
现在，克林全身上下除了一条平角裤衩子以外别无他物——他发誓，如果赫拉斯要求自己把这条内裤也脱了的话，那不用赫拉斯动手，他克林自己就首先钻进浴缸里，用水把自己给淹死。
不过好在赫拉斯并没有再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他只是默默向克林走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