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何亦听完,神色却无多少变化。
只是忽的又转过身来,慢慢走到天的身前,还不待其疑惑,便已抬起手来,对准额头便是一个脑瓜崩,
而天则是被弹得后移半步,眼眸之中似乎有些恍惚,他轻轻抚向被弹的额头,那里传来些许酥麻的痛意。
“什么叫完成我的愿望后,你们就再无存在的意义了”
此时,何亦已然再次开口,似乎,还蕴藏着些怒气,然后忽的问道:
“最初的我有权利一句话让你等待万万年,那我可以吗?”
天没太懂他的意思,但也是直接便点了点头,
见此,何亦看着他,又抬起手来,用力的搓了搓天的头发,然后便轻声说道;
“那就不要再说这种悲伤的话了,从此刻起,我放你,也放给他们自由,往后的万万年......只为了自己而活吧”
听到这话,看着何亦逐渐远去的背影。
天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可茫然,无措,甚至是悲伤早已一下子便冲入进了脑海。
他们这是被集体解雇了吗?万万年时光中他们始终只为了一个人存在,而此刻,这个人却让他们为了自己而活
天忽的想要向着那个背影追去,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有些事物的存在,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被创造,被拯救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了的,他们毫无保留的喜欢着一个人
这份仿佛设定好的喜欢,注定的喜欢,从来都不是束缚,
而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恍惚间,眼角淌下一行晶莹,可却依旧是如万万年前,他们初见那般笑着,仿佛盛满日月黎明
自由吗,自由啊,自己的自由,他们的自由,又究竟是什么呢......真是的,自己这位“任性的神明”,总是给出些复杂的问题
而这时,天也终于向前迈进了一步,
“哥哥,世间之物,唯有‘命运’一样,无法斩断,但请别忘您手中的长剑,也别忘了您自己是谁,对于最初与最后的屠龙者而言......从来都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不可创造,不可毁灭的”
而何亦自然也听到了这话,但他不再回头,只是背对着挥了挥手,
“替我向她们告别。”
话音落下,何亦没有从那扇门中离开,而是脚步虚踏之间,悄然便消失了——
最后一次的:
【真•空间跳跃】
------
早些时候,
东京今夜无眠
早晨下起的暴雨,到了此刻日暮将昏,却像是已然快要把整座城市冲进了漆黑的海底,
可明明就是这样一个潮湿的夜,这座城市却到处都是燃起的火光
尖叫与哭喊声在弥漫,充斥的绝望与惊恐宛若一只巨兽
街道上的民众在奔逃,警视厅的警员躲在警车后,用系在腰间的左轮手枪朝爆炸的掀天烟幕中射击着什么,
混混与黑道们趁机肆意破坏着金店与银行,再用路边随意抢来的豪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而本来应当起到管理他们作用的蛇岐八家全部消失,源氏重工大楼被硬生炸成了两截,市中心那座神社山脚燃起的大火逐渐向着山顶漫去,血液铺满了向上而行的阶梯,粘稠鲜红在雨中不断稀释,汇成一条赤红的河川
混乱,无序,死亡,释放的欲望
成为一切的主旋律
------
与此同时,
一架大型私人飞机正以最快速度穿梭在东海之上,机翼亮起的红绿灯光迅猛的穿透着周围的云层
而飞机内,坐满了卡塞尔学院在读的精锐,
凯撒,学生会,诺诺,坐在其里左侧通道的座位,楚子航,夏弥,狮心会,芬格尔,路明非则坐满了右侧通道的座位
其余位置则分别坐着一些特别安排进来的高血统学院
“楚师兄,我听说东京分部不是一向都跟我们卡塞尔学院都没什么联系吗?怎么这次会这么突然的就请求我们协助了?还是这么大阵仗。”
芬格尔微微站起身,趴在楚子航的座位上,哭丧着脸,
“我可是受了重伤,本来还该在美丽的护士小姐怀里,享受张嘴就能吃到牛排喝到红酒的极乐的。”
而坐在楚子航一旁的夏弥,则是直接戳穿道:
“你的伤不早好了半个多月了吗,还去缠着人护士姐姐,小心被告骚扰噢,还有,这阵型分明的情况下,你俩做到这边来,不怕下机就被沉海呀。”
说着,夏弥用叉子从水果盒里叉出一块切好的苹果块,然后便凑向楚子航,
“师兄,啊~”
而楚子航也是直接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村雨,微微凑近些,便咬下叉子上的苹果,然后冷声说道:
“剩下的,你都吃了吧。”
夏弥也不推辞,笑着嗯了一声便自顾吃了起来,只是偶尔还是要插上一块凑到楚子航的嘴边。
“噫~真是三点情丝毁了堂堂英雄汉,你们能不能听听我作为单身贵族的哀嚎啊,这不是那边的大哥,因为地下那事,最近情绪一直不咋对,我们可不想这时候在他面前多露脸啊。”
芬格尔看着两人的样子,顿时便像是起了鸡皮疙瘩般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然后极小声的说。
但夏弥与楚子航却仍是自顾做着准备,自从那天走出芬里厄的羽翼下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何亦,手机打不通,短信也不回,他们只能夜以继日的寻找,之前那段时间,还有传言说在北京的某处看到过何亦,可从前几天起,连这些传言也没有了,可他们仍在寻找,连吃饭与睡觉都少了许多,
直至今天清晨,学院忽然发布了召集的通告,要求所有学员集合,然后便上了这架飞机,连那盒苹果,都是刚才在飞机上买的。
“据说,是东京那边发生了大暴乱,他们负责统筹混血种的组织‘蛇岐八家’,从今天早晨起发生了集体叛乱,并且......好像还涉及大量的失控混血种。”
奇兰坐在芬格尔之后,开口道:
“总之,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局面了,求援的消息是今天中午发来的,这个时候,情况可能已经又变了。”
芬格尔顿时心如死灰,直接跌坐至座位上,
“那不完了,活活的大乱斗嘛,我们这去,不得更乱了?”
说完,他像是深感危机,但又很快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表情,然后向着一旁看去,就瞧见路明非呆呆的看着舷窗外,
“你干啥呢路师弟,不会是吓傻了吧?大不了到时候咱们直接躲起来就完事儿了呗。”
见路明非还不说话,他似乎思索了片刻,立刻一副知心老师哥的样子,凑了过去,揽着路明非的肩膀,
“我懂了,你小子是在偷笑呢吧,我听说了,那个叫赵孟华的,从北京地铁里逃出来后,就跑去前女友的大学宿舍楼下求婚,结果被人直接当着大半个学校的人面前拒绝了,诶网上还有照片呢,你要不要看?”
这时,路明非才有些反应,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那个照片,便直接从靠背里掏出一个眼罩,戴上,便又呆滞状态了。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而且,他还知道,陈雯雯已经走了,她去了巴黎,在那里的一所名牌大学继续进修学业
但这些又与他有何关系呢,此刻萦绕在他脑海中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仿佛重叠不休的幻影,特别是......那个隧洞之中,在半空伸手,便像是要将半面世界握于掌中的人
见此,芬格尔也只能自顾仰天长叹,看着窗外云层渐疏
飞机,就将要到达东京的空中。
------
东京神社
白衣神官们,已然脱下斎服,换上作战套装,围在山顶神社的最外围,
目光之中已然能够望见爆炸的火光,耳边传来子弹划过夜空,钻入人体的闷哼或惨叫,但无人后移半步,
他们是最后的防线,就算用血肉堆砌,亦将堵住神社的大门,
但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神社之中,
早已不止一人
“你,就是哥哥喜欢的人吗?”
今夜无月光,宁静落满屋檐,洒落院内,和着暴雨晦暗,像是无数黑鸦从天空落下,隐隐的雷声仿佛死寂的闷咳,风是清新,带着不知花的香味
这是个微凉的夜,
微凉的夜里只有两个少女,
一个乖巧的端坐在缘侧,视线微仰,赤红色的眼眸仿佛盛放着雨间的玫瑰般楚楚动人,只是缺少些许光彩,适体的裙摆点在地板上,就像是一缕落入茫茫海面的红纱,轻盈而绝色,
一个微微躬下身,金色的瞳孔之中,藏着一片孤寂的荒原,落满金色的冬雪,银白色的发丝比消失的月光更加皎洁,宛若跃动的水银般缥缈而美丽
白发的少女就这样轻轻将红眸少女的下巴抬起,
嘈杂的雨幕之下,时间仿佛都变得迟缓,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绘梨衣。
神色中是寂寥的秋,微冷而淡漠,语调之中,更是仿佛一颗剔透的冰,
就将汇成冻结的冰河,
“如果没有你的话,结局...是否会与现在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