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耳朵下意识缩了缩,其实她已经会了,嘴上却道:“没有。”
周时屿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低头失笑,“好,那再教一遍。”
他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从背后环着她,耐心地又教了一遍。
想到下午的事情,南栀心里微微犯酸,故意磨他,“我觉得,今天学会了,但是明天我可能又忘了。”
周时屿又带着她打了五枪,才开口:“嗯,那明天接着教,直到你忘不了为止。”
“那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反悔了,我就...”,她一时没想出合适的词,停顿了一下。
他偏头看怀里的姑娘,笑问:“你就什么?”
南栀抿抿嘴,“我...我就...”
周时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南栀剩下的话。
他松开她,接起来,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周时屿收起笑意,皱了皱眉,沉声道:“好,我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周时屿解下身上的装备,看向南栀,“我有事要回趟家,你早点回去休息。”
南栀点头,“好,我马上就回去。”
周时屿不再耽搁,转身往外走。
想起了什么,南栀追上他,“你把你的电话给我。”
硬着头皮解释:“那要不你赖账,我怎么找你。”
她的小心思分明都写在脸上,周时屿却并没有拆穿,冲她伸手。
瘦白的手伸到她面前,南栀一下没反应过来,啊了声,分外软萌。
周时屿笑,“手机。”
“哦,给你。”
递到一半又缩了回来,秀眉轻皱,“不许给我什么值班室的电话,我不要。”
他轻笑一声,低声说:“嗯,这次是货真价实的。”
眼睛仍然看着她,“我的电话。”
他接过在上面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她,唇边笑意更加明显,“不会赖账的。”
杏眸弯了弯,冲他笑,“嗯,知道了。”
周时屿走后,南栀往警队宿舍的方向走。
在路上走着,想了想,电话都要到手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加上了他的微信。
加完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
走到半路,正巧碰见还在加班出来送资料的苏卓。
南栀正想找他,正好省事了。
叫住问他:“苏卓,周时屿怎么有空来做新人培训这样的工作啊,刑警队工作不是很忙吗?”
苏卓吞吞吐吐地不愿意说:“南栀姐,这我不好说,要不你亲自问老大吧!”
在兰城那一个月,她和苏卓熟了不少,苏卓比她小两岁,24了,后来直接改口叫她南栀姐。
“或者问时沉哥。”
说完就想溜。
身后南栀凉凉的声音传来:“行,那我去问时沉,回头告诉周时屿,就说是你说的。”
他真是闲的,还给人家出谋划策,赶紧又折了回来,“别别别,我告诉你。”
和她商量:“那你回头能不能说,就说是时沉哥告诉你的。”
南栀双手抄进兜里,弯起唇角,果断答应,“没问题。”
“......”
苏卓想了想,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犹豫着开口:“就是老大他妈妈,江阿姨,来局里找领导,说要领导把老大调出刑警队。”
“为什么?”南栀不理解,接着问他:“周时屿不是在刑警队干的很好嘛?都上新闻了。”
苏卓一脸为难,“就是因为上新闻了,江阿姨也看见上次兰城那个新闻了,回家看到老大又受伤了,就特别生气。”
她还是觉得这反应会不会有些太强烈了,“就因为受伤了,所以要求把周时屿调出刑警队?”
“不光是因为这次受伤了,当年老大的父亲是市.局的副.局.长,就是在领着刑警队出任务的时候,不幸牺牲,中弹身亡了”
“所以老大他妈妈一直很反对他做警.察,尤其是刑.警。”
苏卓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老大还是进了刑.警.队,现在还成了刑.警.队队长。”
“这个心结,母子俩一直解不开。”
“从兰城一回来,老大妈妈就直接过来找了局长,说一定要把老大调出刑.警.队。”
“江阿姨是烈士遗属,局长也不好直接驳了她的面子。”
苏卓越说越觉得愁,“老大态度又很坚决,绝对不离开刑警队。”
“母子俩一直僵持着,江阿姨都气病了。”
南栀安静地听着,脑子里又想起周时屿今天一个人在射击场打枪时,那有些落寞的侧脸。
“局.长也没办法,只能先稳住她,就暂时让老大去基地负责培训新人了。”
原来是这样,今天见到他,南栀就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不对。
眉目间有股淡淡落寞。
也是,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不被家人认可的工作。
肯定很辛苦。
回了宿舍,林念初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见她走进来,递给她一份水果捞,“南栀姐,你尝尝,我自己做的”。
南栀接过,冲她笑了笑,“谢谢。”
可是却没什么胃口,把水果捞放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在桌子上发呆。
又不自觉开始想周时屿的事情。
他就该那么热烈而耀眼的活着。
如果离开刑警队,可能确实会屏退许多风险。
可那样,也会让月亮失去它的光芒,不再皎洁。
想起在兰城,他从四楼往下纵身一跃,用身体去破窗的样子。
这五年,他真的用生命在热爱这份职业。
想到这,心下微动,掏出手机,周时屿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盯着他的微信头像,是一人一犬的背影,迎着夕阳而站,孤傲又决绝。
手指动了两下,给他发了条微信。
南栀:“忽然想起梁启超先生的一句话,觉得很适合你。”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南栀:“周时屿,你已经是个很好很好的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