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此贼在,朝廷危矣!”
刚听得高兴的江眠脸色一滞,不禁开口,“啥叫此贼啊?你这不骂人吗?”
陈年脸一抽。
合着你刚刚一直在偷听啊?!
“虽然我很欣赏这个江眠,但他造反是实实在在的,那就是反贼!”
“嘁!”
江眠翻了个白眼,“那是偷东西的那才叫贼!我……他江眠偷啥了?”
“难道他不是从朝廷手里偷走了云州?这难道不是窃国?”
【宿主,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信你看我的名字……】
“你踏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好嘞!】
江眠认真地看着陈年,“偷走了云州?这云州,是朝廷的,还是云州的百姓的?”
“当然是……是……”
陈年一时语塞。
“你四处看看,看看你周围,你看见这些百姓脸上的笑容了吗?”
“你觉得他们是现在的日子好,还是以前那种被贪官污吏压榨的日子好?”
“当然是现在,但是……”陈年想说什么,但话到嗓子眼却开不了口!
“反贼?窃国?”江眠哈哈大笑,“若是有活路,哪个百姓愿意造反?”
“是朝廷不让我们活,是朝廷不让我们吃饱饭!”
“我们种的粮食,九成被朝廷抢走,剩下的一成那些狗官也要上来咬一口!”
“你说贼?偷?窃?不!我们只是拿回朝廷从我们这儿抢走的东西,我们只是拿回本就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话毕,江眠直直地看着陈年。
后者眼神呆滞,微微张开的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其实,以他的智商,何尝想不通这些?
只是他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
良久,陈年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随后他转头看向江眠,“你小子,口才很不错嘛!能说赢老夫的人可不多见!”
陈年也没想到这个厚脸皮的臭小子竟然颇有胆识!
尤其是那句“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足可见他的胸襟和学识!
此人不简单啊!
难不成跟自己是一类人,跑来云州这块净土避难的?
倒是一旁的陈萱钰紧盯着江眠,时而恍然,时而又眉头紧皱!
“既然你这小子腹中有点才学,我考考你!”
陈年一时兴起,倒是对江眠有了些兴趣!
“你觉得,那江眠要逐鹿天下,下一步该当如何?”
江眠内心暗笑,嘴上却滔滔不绝。
“如今天下叛乱四起,南方和西北之地颇不安定!”
“但黄朝王贤之之流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徒有其表,大黎衰弱但余威犹在,过不了几年叛乱就要被压下去!”
“若我是江眠,必定趁着这几年功夫,暗中大肆发展自己,总而言之就是九个字。”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陈年一惊,随即又道:“一州之地太过单薄,你认为江眠下一步会取哪一州?”
“青州!”
“为何不取豫州和齐州?”
“豫州北抵金州,那里驻扎着抵御金国的五十万精锐,若是皇帝一声令下,五十万人调转枪头,豫州不保!”
“至于齐州,西边就是东州,东州什么情况不用我多说了吧?”
京州东边就是东州,再东就是齐州,若要往东平叛,一出去就能撞上齐州!
占领齐州?跟朝廷中门对狙啊?
“而青州,北临竹江,南临洛淮江,土地肥沃不说,又有天堑隔开江州苏州,跟江南王隔江相望,能遏制他北上威胁云州!”
“那浮州的江北王……”
“客官!面来咯!”
这时,两碗面端了上来,陈年也感受到肚子在咕咕叫,不由得停了下来!
一边吃面一边看着江眠,“想不到小兄弟见识过人,不知你原是哪里人?”
“我?我本就是云州人!”
“哦?那你可在江元帅手下效力?”
江眠摇摇头,“没有,我没有为他效力!”
陈年一愣,想不到云州也有这等俊才!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仕于江眠,建功立业呢?
难道是淡泊名利,跟他一样只想过平常生活?
那倒是可惜了!
然而一旁的陈萱钰看着这一幕,脸色不禁有些奇怪。
她看着江眠,表情复杂!
陈年叹息,“想我曾经也来过云州,可惜当年时运不济,未能与你相识,如今倒是相见恨晚啊!”
江眠拍了拍陈年的肩膀,“看老哥谈吐非凡,应该是朝中官员,对朝廷失望后来云州的吧?”
“呵呵,小兄弟果然聪慧!”
“既然如此,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陈萱钰一惊,细细品味着这句诗,眼中异彩连连!
“好诗好诗!可惜无酒,那便以茶代酒!来,走一个!”
“走!”
陈萱钰捂脸。
爹的老毛病又犯了!
一旦跟某个人聊得兴起,连她这个女儿都能忘了!
而江眠此时心中也是欣喜!
他已经知道陈年是陈萱钰的父亲。
只要搞定陈年,陈萱钰那不是手到擒来?
此时陈萱钰也凑了上来,实在是江眠那句诗太惊艳了!
她本就是京城才女,最喜诗词,此刻哪里忍得住?
“公子大才,小女钦佩,不知可否求诗词一首!”
“哦?何题?”
“这便随公子了!”
江眠看了看陈萱钰,当即一笑,“竟然姑娘貌若天仙,我便以此为题!”
“吾观姑娘,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曹植的《洛神赋》这一段用来夸女生,那是真的华丽!
江眠前世就曾用这段表过白,只可惜那妹子是理科生,没听懂……
不过对陈萱钰这个才女,就是刚刚好!
只见她俏脸逐渐绯红,脸色逐渐慌张。
“公子莫要念了,小女子哪有公子口中此等绝色……”
陈萱钰还是个薄脸皮,禁不住别人这么夸!
不过心底还是不禁欢呼雀跃。
毕竟,没有哪个女生能拒绝被夸漂亮啊!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江眠无奈停下。
自己正念得高兴呢!
陈萱钰浅笑,“公子真是大才,小女子空有易老容颜,哪里配得上此等该流传千古的文章!”
“姑娘莫要妄自菲薄,我所说句句属实!”江眠真诚无比。
说真的,陈萱钰确实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子,无论前世今生!
就在这时,一群白衣青衫的男子,满脸愤慨地闯进农政司!
顿时引发了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
三人转头望去。
农政司大门前,一个白衣男子指着工作人员破口大骂!
“这是我们世家的田地!你们凭什么要将田分给这群贱民?凭什么?”
“就是就是!”
“贱民不配有田!租的也不行!”
“还有!凭什么给他们就十税一,我们世家的田就要十税八!”
“出来!滚出来!”
上百名世家子弟冲进农政司打砸,甚至有的还对排队的百姓动手!
江眠眯着眼,却没有动手。
他要看看,他所设置的安保军,究竟管不管用!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呸!世家?一群无耻的寄生虫罢了!”
陈年转头,此次脸上不仅带着赞赏,更是带着一种震惊!
“小兄弟,你说世家是寄生虫,此言从何说起?”
陈萱钰此时也从刚刚的娇羞中醒悟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江眠。